她還不死心:“那你有沒有跳過舞?”

我猶豫了一下:“倒是跳過一次舞。高一時學校舉辦校慶,幾個家在縣城的女孩排了一個民族舞,少一個人,正好我身材和她們相當,便把我拉去充了數。”

她立刻眉開眼笑道:“太好了,這個舞蹈節目你出定了。”

我急了:“不行,那次是別人編舞的,我什麼都不會呢,當時隻是充充數。”

她卻不依不僥:“能跳過一次舞就不錯了,你一定要出一個舞蹈節目,就這樣定了。”說完便興高采烈地走了。

不要說我隻跳過一次舞,就是真的受過專業訓練,現在我哪有心情去跳什麼舞呢?再說了,出那種風頭也不符合我的性格。我現在更在意的是我的處境、前途以及怎樣找到該死的齊懷義。但說出去的話就象潑出去的水,想收回就難了。一整天我都懊悔萬分,卻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向薑萌解釋。

臨近春節,訂單比以前少了,十點左右就可以下班。對麵床上的劉招娣經常邊織毛衣邊和藍鳳等人津津有味地談著將來的歸宿,打工打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呢?這個話題,是打工者永遠談不夠的。我們都清醒地知道,廣東四季如春、海風拂麵的好日子,不可能一輩子屬於我們。在永新廠的打工者如此,在亮光廠的打工者如此,在金秋廠的打工者如此,在櫻之廠的打工者亦是如此。

雖然我對這個話題也非常感興趣,但知道別人對我有成見,所以我從不加入她們的討論,收拾停當便坐在床上寫日記。沒想到今晚,劉招娣忽然似笑非笑地問:“楊海燕,早上薑萌找你有什麼事?”

她和藍鳳關係較好,我一住進來就和藍鳳交惡,所以她也從不正眼看我。現在突然找我說話,我立刻警覺起來,但自認為薑萌找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便猶豫道:“她要我在公司舉辦的春節晚會上出一個舞蹈節目。”

藍鳳“切”地一聲冷笑:“這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

劉招娣也陰陽怪氣道:“三科女孩多了去了,她怎麼隻找你不找別人呢,還是長得漂亮好啊。她要不是長得漂亮,能做上文員嗎?”

我不解地望著錢萍,錢萍主要是擔心和我走得太近引起藍鳳那一夥人的不滿,實際上並不真的討厭我。她避開我的目光,自嘲道:“在櫻之廠,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升職都很快。象我們這樣平凡的相貌,又沒有老鄉在廠裏當官,又不會拍馬屁,做死做活都沒人提拔。”

藍鳳斜了我一眼,冷笑道:“再漂亮沒人喜歡也是枉然!廠裏比她漂亮的人多得是,還不是照樣在車間做操作員!”

聽了這話,我心中一動。我雖然我不是傾國傾城,但自信稱得上漂亮,否則那個日本指導也不會誇我是“楊貴妃”。如果在春晚上出一個節目,不就有很多人喜歡了麼?也許並不一定因此升職,但最起碼可以得到更多的升職機會呀。春晚這樣好的一個平台,我一定不能錯過!

在農村上學時,因為體育器材的貧乏,體育課女生們隻能做田徑運動。到縣城上高中後,接觸了跳木馬、排球、乒乓球等等項目,雖然之前對這些項目一無所知,但嚐試了幾次後,我總能做得又快又好。至於學習,更是不在話下,越難的題目我越喜歡,我的數理化成績一直遙遙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