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學到高中,不但窮得沒錢交學費,學費甚至越來越高。不僅是我,我今年15歲的弟弟上初中時,學費是400多。雖然學校就離我家不算遠。但學校要求所有學生必須住校,而且必須在學校吃飯,就又要向學校交夥食費和住宿費。而這些,我在那個學校上初中時是不需要的。

用腳指頭都想得出,這是學校借機向學生斂才。雖然學生及其家長都明了學校這樣做的目,但社會上太多的“霸王條款”早就讓他們見怪不怪了。除了被動地承受無處不在的不公平、不合理,還能做什麼呢?

我忽然記起昨天在火車上,附近幾個人談論時說的幾句話,現在想想,不是沒有道理的:“房改是把你腰包掏空,教改是將二老逼瘋,醫改為你提前送終,社改讓你喝西背風。”

無論我們願意不願意,所謂的教改以後,教育產業化,己是不爭的事實。

還有,我們現在實行的是九年義務教育,那義務教育到底是什麼樣的義務呢?如果按照本義來理解,義務教育就應該算是免費教育,可事實又是怎樣呢?事實就是,九年義務教育之後,學費發出了突飛猛進的變化。

要是弟弟明年考上高中了,就要到縣城上學,每年學費都得1500元,另外住校還要生活費。一學期下來,最少也要2500元,一年就要5000元。所有這些,豈是普通農村家庭承受得起的?所以,一直以來,這是壓在我和媽媽心上的一塊沉重的大石頭。

“再窮不能窮教育!”我實在不知道這條標語到底指的是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東西是我無法理解的啊。想到這裏,我使勁地甩了甩頭發。但無論如何,想象即將見到三年沒見的媽媽和弟弟,心裏還是說不出的激動。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

剛一進村,我便看到幾個小孩子在玩耍,但他們都認不得我了。一個個睜著純淨的眼晴,好奇地看著我。有一個調皮的男孩大聲問:“你是誰家的親戚?”

我又好笑又心酸,很遺憾來時匆忙,竟然沒有買一包糖果。大約是男孩的聲音太大了,很快有幾個中年婦女和老人過來,我一一和他們打著招呼。他們親熱地拉著我的手,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海燕,快回家吧,你媽可想你了。”

這一刻,我飄浮三年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我回家了!

雖然村子變化不小,但因為蓋平房時,我家沒有多餘的錢到村外買好的宅基地,我家的新平房是還是建在老房子的地基上的,所以很輕易就找到了。站在家門口,望著三間整整齊齊的平房,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家門,大聲朝敝開的房門叫道:“媽,我回來了!”

但走出房間的的,卻隻有弟弟海鷗。我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海鷗比我在家裏高了一頭,己經長成一個帥帥的男孩了,麵容清秀,衣服整潔。看到他,我覺得所有在外麵受的屈辱和白眼都有了回報。

海鷗看到了,驚喜地叫了聲“姐”,便一把拿過我的行李箱和塑料袋,大步向房間走去。這小小的動作讓我差點流下淚來,不知道有多久了,沒有人這樣關心和體貼過我了。

我跟在後麵問:“媽媽呢?”

弟弟剛才還陽光燦爛的臉一下陰了下來:“姥姥姥爺被計生辦的人抓去了,媽媽剛去給他們送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