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過地想,那300元都是我汗水摔成八瓣賺來的,就這樣沒有了!
有那麼一刻,我衝動地想大聲質問她,從她身上找出屬於我自己的錢!但我思量再三,卻不敢輕舉妄動。一方麵,昨晚入住時,我跟招待所的服務員說過,我跟她是認識的。現在說她偷了我的錢,誰會相信呢?另一方麵,就算她身上有300元,但怎麼就能斷定那300元是我的呢?
更何況,她一直說是回家的,卻沒帶任何行李。現在,我基本可以斷定,她就是騙子,專門用這種和人入住的手段來偷錢的。如此,她在火車站肯定還有同夥。如果鬧僵了,後麵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嚴重的事情等著我。
再說昨晚她又點蚊香又抽煙的,一向晚睡的我破例困得要死,甚至沒有任何過渡,很快昏睡過去,肯定是蚊香或她抽的煙中,有迷藥一類的東西。想到這裏,我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走過去,一聲不吭地將緊緊關著的窗戶打開了。
她邊喂孩子奶粉邊頭也不抬地問:“是不是太悶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嗯”了一聲。在走過她身邊時,我真想撲到她身上,大聲責罵她,從她身上掏出屬於我的300元錢!
但想到由此可能引發的種種不測,我一次次打消了這個念頭。無奈之下,隻好安慰自己,幸虧我醒得早,隻丟失了300元,如果我醒得再晚些,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我不得不承認,我實在是個怯懦的人!因為不敢拿出勇氣和她撕破臉皮,我隻能在心裏恨自己,為什麼我總是看不透人性中的偽善和貪婪,正如我看不透沈洲一直在享用我的善良和無助,卻不願負一點兒責任!
我現在不敢拿出手機看時間了,但看著窗外的夜色,我知道時間還早。但我心亂如麻,不敢再睡沉。讓我奇怪的是,那個所謂的蓮姐也沒有睡。孩子己經不哭了,她坐在床上,不時偷眼看著我,偶爾會站起來在房間裏轉幾圈。
終於,她問我:“你不睡了?”
我冷冷地說:“不睡了,你呢?”
她訕笑道:“我也睡不著。”
接下來,我們都不再說話。
這時,我又感覺肚子疼了,隻好拉著行李箱進了洗手間。回到房間,房間裏空蕩蕩的,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都不見了。
我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將兩張床拉過來並排抵住門,這才安心地在其中一張床上躺下去,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我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家招待所,直奔期待己久的候車室。候車室人很多,我找了個座位坐下,緊緊拉著行李箱,象一隻警覺的刺蝟,處於高度戒備狀態,時刻準備豎起身上的刺!
上火車的時候,情景真是恐怖至極!放眼望去,窗戶裏到處是人的腦袋和屁股,每個人都拚著全身的力氣往車裏鑽,哭爹喊娘的嘈雜之聲不絕於耳。我提著行李箱,不停地被人流從一邊擠到另一邊。在這一刻,我全然不記得我是一個女孩子,我和任何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以及所有一切人摩肩擦臀,我奮力拚殺,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擠上車!
在拚命擁擠的人群中,我感覺自己象一頭拚命往籠子裏擠的豬。更讓我覺得自己象一頭豬的是,列車員一站在一邊,不住地大聲喝斥著違規的人。那神情,象極了把一群豬往籠子裏趕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