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跳下床,整理剛才被他弄亂的衣服。剛剛整理好,他就從洗手間走了出來。他看到我,做了個下流的動作,還想過來抱我。我氣得渾身發抖,用力將他一推,狠狠罵了句:“畜牲!”

他沒提防,趔趄了一下,一屁股撞在桌角上。他“哎喲”一聲,捂著屁股,破口大罵:“你這個臭雞婆!你不想活啦?”

我再不想看他一眼,逃也似地衝出他的別墅!我真是愚蠢透頂,即便他是單身,他就一定會娶我嗎?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一顆顆落在我的臉上,打在我的小腿上,可我並不覺得,就連臉上的淚也不覺得。這個城市很冷很冷,可我卻總想找個人取暖,這種想法不但單純,而且可笑。我不是笑陸昌柱,也不是笑沈洲,我是笑我自己!

就這樣笑著哭著,哭著笑著,我忽然感覺到胃內再次翻江倒海般地難受起來。這個城市的公廁是稀有品種,正好路過一家麥當勞,我趕緊衝了進去,躲進洗手間,大吐特吐起來。

我原以為這次嘔吐是對自己和陸昌柱的惡心,可奇怪的是,從那以後,我一上車就吐得一蹋糊塗。開始的幾天,我一直認為是那晚跑到街上哭得太久,受涼了造成的。可發展到後來,聞到汽油味也想吐。每次外出時,一看到大大小小的車輛,我就不自覺得心悸。反複幾次之後,杭宗巒便猶豫著提醒我:“你是不是懷孕了?”

她這一提醒,我才想到月經己經好久沒來了,心裏不由一寒。但我不想讓她知道,支吾道:“好久沒來月經了,不過聽以前同事說,因為這邊壓力大,再加上水土不服,很多人月經都不正常。”

她堅持道:“我雖然沒生過孩子,但也懷過兩次孕,當時也象你這樣,聞到汽油味就吐,你還是去藥店買‘早早孕’試紙測一下吧。”

聽了這話,我真是欲哭無聲。以前和沈洲在一起時,他一直采用安全期避孕措施,整天念叨什麼“前七後八”。而那時,我是什麼都不懂。

事到如今,我隻好藥店買了早早孕試紙。當把試紙浸在小便裏時,我感覺非常屈辱。更屈辱的是,我看到試紙上那紅紅的兩條線,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晴,我一遍遍對照著試紙的使用說明,更加確定無疑了:我竟真的懷孕了!

我懷孕了,沈洲卻回家了,這真是絕妙的諷刺!在工廠時,我整天呆在宿舍裏,是一個標準的乖乖女。工廠裏有很多下班就出入舞廳、溜冰廠的女孩子好象一個個都沒事,為什麼偏偏我懷了孕?

我把手放在肚子上,我覺得我肚子裏不是孩子,而是顆定時炸彈。我現在自顧不暇,年紀又小,對這個不期而來的小生命沒有任何的母愛。但這並不能減輕我的傷害,我甚至沒有痛哭也沒有痛苦。現在要解決的主要問題是,如何讓肚子裏的定時炸彈不爆炸。

一個未婚女孩懷孕是可恥的,我不想告訴任何人關於我懷孕的事,即便是杭宗巒。因為如果她知道我懷孕了,也許就會不和我搭擋跑單了。這段時間,我一外出就吐得七葷八素,己讓她很是埋怨。

我更加不想讓趙直知道,他若知道,說不定專題部都不會讓我呆了。現在進廠幾乎都要健康證,女性健康檢查都有尿檢這一項,一個懷孕的人,任何廠都不會要的。我在東莞又舉目無親,雖然專題部條件也不好,但總歸比住十元店劃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