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夏之卿邁出墨釣軒的大門時,心中盡是迷茫。
第二次他離開這裏,仍然對白魚的話一知半解。
不過他從同僚那裏聽說,白魚先生的脾性一向古怪,倒也不用細究他的每句話都有什麼深意,他或許隻是隨口一說。
如今他一掃之前的晦氣和壓抑,喜事接二連三地登門,他高興還來不及呢,連一貫疑心的毛病都有短暫緩解。
待到夏之卿離去,陶眠出現在竹簾後麵,手裏一捧瓜子,哢噠哢噠嗑起來。
“這夏之卿……哢……也沒有多厲害麼……哢哢……我以為他多少會想想這裏麵的貓膩……哢……沒想到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把這一頁掀過去了。”
陶眠把瓜子皮攏成一小堆,又接著嗑,還分給徒弟一半。
元鶴拈起一顆,圓鈍的指甲一壓,瓜子皮頓時裂開一道縫隙。
他把瓜子剝出來,卻遲遲沒有放入口中,大抵隻是為了給陶眠個麵子,免得他自己嗑得無聊。
他這回把問題給師父。
“那陶眠師父心下覺得……這三支簽是怎麼個次序呢?”
“嗯?問我啊……”
陶眠認真地琢磨,片刻放棄。
“我隨便猜吧,珠玉碎是好事,君恩開是難事,遠客來是壞事。”
元鶴沒言語,陶眠抬頭,發現對方眼中帶笑。
“我天,不會真的讓我蒙對了吧?我都是瞎猜的……”
元鶴一件件為陶眠解釋。
“那支蝴蝶簪是皇帝賜給連襄的生辰禮物,夏之卿把連襄的遺物大多打包送走,唯獨這金簪動不得。他一想起這金簪,就難免記起連襄。連襄是他噩夢的源頭之一,他當然覺得心煩。恰好,收拾房間的丫鬟不小心弄壞了這支金簪,夏之卿把丫鬟杖斃,有理由將金簪處理掉,解決了他心頭一患,這算好事。
來投奔夏家的那位姑娘,的確對夏之卿有意。夏之卿也是貪戀對方的溫柔和美貌,才遲遲未給姑娘安排住處。有傳言還說這女子未來是要接夏府正妻之位的,我猜,這傳言就是這位姑娘和她的父親親手放出來的。如今傳言已被皇帝知曉,連襄曾經是最受寵的公主,皇帝聽聞此事作何感想,可想而知。這便是壞事一樁。
至於君恩開……此番派夏之卿出征,本就是皇帝試探他忠誠與否的一場戲。這夏之卿被皇帝晾了許多日,心中怨氣增多,難免會有失言失態之時。到時候潛藏在他周圍的探子就會向皇帝報告。說白了,這是一場考驗,若是他展示絕對的忠誠,那自然順利過關。
若是他表現出一絲不滿或怨憤,恐怕今後的路就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