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前些日子送來好些布匹,殿下可去挑一匹,做身新衣服。
山下的市集也滿熱鬧,據說有蓬萊來的道士,在那裏支了個攤子給人算命。
殿下近來吃得愈發少了,若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您盡管跟紅苕說。
對了,白魚先生前段時間還托人到我這裏問,殿下近來是否還做噩夢……”
紅苕的聲音溫柔低緩,但她說的話,連襄幾乎都沒有反應。
除了最後一句。
提到白魚這個名字,連襄的眼皮動了動。
“白魚……白魚……”
她倏地抓住紅苕為她梳頭的那隻手,眼睛死死地瞪著,眼底一圈青黑。
“紅、紅苕,你去為我……把白魚……把白魚先生請來!”
“殿下……”
“對,請白魚……他肯定會救我,他一定有辦法救我的!”
連襄提高了聲調,說到後麵,又變成癡癡囈語,像是自己安撫著自己。
她的雙臂交叉環抱住兩肩,身體不停地打著冷顫。
紅苕的手腕被她抓出一圈紅痕,但她毫不在意。她把手中的梳子輕輕放在妝臺之上,一隻手搭在連襄的後腦勺,像安慰弱小的孩童,慢慢地與她說話。
“好,殿下放心,我一定把白魚先生請來……”
銅鏡映出紅苕的一雙眼,她的眼神中有著無盡的冷意。
戴著麵具的白魚先生在三日後抵達別院。
“想不到,上次一別之後,三公主竟然憔悴至此。”
白魚和連襄仍然保持著席地對坐的姿勢,偌大的房間,除了他們麵前各自的茶案,其他什麼布置都沒有。
連襄的狀況已經相當糟糕。她甚至連白魚說的話,都要反應好半天,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先生……先生救我……”
連襄早就沒有了初見白魚時趾高氣昂的姿態。先是心裏的病,而後心病侵蝕身體,她的身子也垮了。
連襄徹底被擊潰,她希望誰能來救救她。
但白魚先生回給她的話冰冷無比。
“這是你自己造就的孽果,怨不得,也救不得。”
連襄被那語氣中的寒意激得一哆嗦,自從患病後,她變得遠比過去畏縮,有人和她大聲說話,她都要驚惶半日。
“不,不是,我沒有……沒有做錯事,是他們,這都是他們的錯!”
連襄堅持認為自己沒有錯。
門外隻有紅苕一人守著,在這段日子中,她已經成為公主殿下最信任的人,地位要高於其他的侍從。
她讓任何人都不準靠近這間屋子,屋內,連襄的聲音偶爾傳到她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