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掌櫃縱然也是一把年紀,可他的自愈能力簡直超乎想象。那日黃泉引魂後虛成那副樣子,沒兩天又步履矯健、容光煥發。
他一刻閑不住,見陶眠這邊安定下來,又惦記著回京。
“大掌櫃,您看您這兒也都穩妥了,沒我什麼事,要不我就先回去?家裏邊隻剩兩個懵懂不經事的小童,放他們兩個在家我也惦念……”
陶眠自然不會硬留白仁壽留下,兩人客套一番,他便把白掌櫃送到山腳下。
白仁壽什麼都不要。此番白掌櫃出力良多,陶眠於情於理都要感謝,但白仁壽擺擺手。
“大掌櫃不必再給什麼了。當年大掌櫃把盛飯的碗送給我,這比黃金萬兩都要珍貴。”
他總是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
送走了白掌櫃,便是啟程之日。
陶眠和元鶴起了個大早,元鶴還被換上一件石青色的錦袍,這都是薛掌櫃送的綢緞做成的衣服。
陶眠也一改他的喪葬風裝扮,這次換了件黛藍衣衫。兩人一眼看上去像外出賞玩的世家公子,坐著馬車悠哉閑逛。
然而隻有當事二人知道,此番行程有多少未知數。
在迷路數次後,陶眠終於按照小神醫給他畫的地圖,找到了通往藥仙穀的入口。
藥仙穀藏在一片濃霧之中。
這濃霧將清幽的深穀和喧鬧的外界隔絕開來,越是向深處走,就越是絕望。
到處都是濃白的霧氣,仿佛沒有盡頭。
陶眠倒是不急,他堅信自己這回肯定走得對。
元鶴端坐在馬車的一角,腿上蓋著毯子。他的後腦勺靠在車壁之上,隨著馬車的顛簸而輕微起伏。
他在閉目養神,好似對外麵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馬車內有燃著靈力的燈,源源不斷地提供熱量。在這片迷霧中,走得深了,人首先會迷失方向,進而被寒意包裹。直到整個身體被凍僵,成為一具蒼白屍體。
在濃霧中,有許多造型怪異的黑影,就是這些試圖進入藥仙穀的人馬。
藥仙穀的神醫大多脾氣古怪,尤其是當年給榮箏治病的那位。現在的小神醫,已經是幾代之後的傳人了。相比於祖師爺,他的脾氣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至少他還有耐心,給陶眠畫張地圖。
不知過了多久,濃霧終於有淡化的跡象。陶眠始終把轎簾掀開一道縫隙觀察著,這會兒能瞧見幾步之外含露的仙草和瞬息間盛開又枯萎的藥花。
他們終於到了。
馬車經過一處較深的長溝,劇烈地顛簸一下,元鶴不由得半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