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隻潔凈修長的手出現在他的麵前,從他粗糙黝黑的手掌中,揀走一葉金色的蓬船。
白仁壽訝異地抬頭,在他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兩位年輕的男子。
站得靠後的那位身著絳紫華服,富麗華貴,一臉矜傲,手中一把合攏的烏金扇,輕敲著掌心,似有不耐。
而在他前麵的那位,就是揀走金船的,則是個仙氣飄飄的人物。白仁壽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到這般出塵淩然的人物。說書的人講“手持白鸞尾夜掃南山雲”的神仙,想必即是如此吧。
他一時怔住,那“小仙君”將金船托在掌心,一手撥弄著船篷。
白仁壽捏的紙船和旁人不同,他不但能捏出船體本身的形狀,更是連船身映著的粼粼水光,和船篷起伏的弧度都能模仿。
“手真巧,栩栩如生。”
他誇贊了一句。
白仁壽聞言,頓時挺高胸膛。他心裏得意,那瞎眼老頭據說是什麼葬門十八代傳人,學了他的本事能問生死、通幽冥,如今總算有個識貨的。
小仙君把船歸還給他,笑吟吟地投來目光。
“薛掌櫃,這少年人是個有真本領的,不如你收他做個徒弟吧。”
薛掌櫃,應該就是那位眉宇間有不耐煩的青年了。
“收他做什麼,他的手藝是偷來的。這千紋紙金船一看便知是葬門的手藝,他們不收外人做徒弟,父傳子、子傳孫,代代延續。
葬門最後一代傳人無後,老頭八十歲死的,這金船卻在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中出現,不是他偷了手藝,就是他偷了老頭疊的金船。”
薛掌櫃說話氣人是先天寫在血脈裏的,白仁壽氣到梗住。
“我怎麼可能會偷船?!”
“那你就是偷藝。”
“這是誣陷!”
“據說葬門的人死去後隔多少年會用秘法復活,你可謹慎著點,小心老頭半夜起屍爬你床。”
“……”
薛瀚說得像真事兒似的,白仁壽凝噎片刻,慎重反問——
“你說真的?”
“……”
他竟然真的相信,把信口開河、隨便騙人玩玩的薛掌櫃給整不會了。
小仙君聽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打嘴仗,樂不可支。
等他笑夠了,才讓少年放寬心。
“他騙你呢,不會的,人死了就是死了。我相中了你的手藝,正好,我名下有個棺材鋪子。很多人不願意和死人打交道,因而遲遲沒有被接手。
你要是願意,你可以來當這鋪子的掌櫃。”
白仁壽以為自己聽錯了,上天給他準備了這麼大一塊餡餅,這是要噎死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