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鶴緊挨著陶眠而站,還是長得慢,似乎和一年多之前沒什麼大變化。
陶眠把手搭在元鶴的頭頂,小孩腦袋圓圓,還熱乎乎的。
他望著遠處的人群,心裏想的還是元鶴元鹿。
這麼小的孩子,離去的那一刻,不知道有沒有害怕。
而比元鹿僅僅早一會兒出生的元鶴……不知道他明不明白死亡的意義。
仙人撫摸男孩頭頂的手一滯,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氣。
太殘忍了。
哪怕他作為長生的仙人,仍會覺得,人世間的苦難太多,怎麼都見不完,怎麼都救不盡。
元行遲在忙活了一整天後,才有閑暇和陶眠說兩句話。
“陶眠師父,我……”
他開了個頭,又語塞,喉嚨梗住。
陶眠輕輕搖頭。
“行遲,不必勉強。”
現在要他開口傾訴,或許是件難如登天的事。
元行遲雙手掩麵,痛苦萬分。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但我沒想到……它竟然這麼快……我還來不及……”
“沒有誰會為死亡做好萬全準備。行遲,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華燈初上,府邸臨著的那條街,又熱鬧起來,人聲鼎沸。
有人歡喜有人憂。
一門之隔,明暗的兩個世界。
元夫人哀戚的哭聲,與長街上孩童的嬉笑聲混在一起,繪成這斑駁人間。
元鹿的離去給元家夫婦帶來巨大的創傷,元夫人整日閉門不出,元行遲辦妥喪事後,又變得忙碌。
陶眠做了他能做的一切,為元鹿引路,給她祈福,告訴元家夫婦,他們的愛女下輩子還會投胎到好人家。
至於元鶴……陶眠心裏惦念著,怕他留在府中久了抑鬱,問元行遲要不要把他帶去山裏休養一段時間。
但元行遲說,他們失去了元鹿,不能再失去元鶴,婉拒了陶眠的邀請。
陶眠點點頭,表示理解,便回了桃花山。
大蛇這些日子要冬眠了,懶洋洋的,隻喜歡趴在床的一角,半天都不挪窩。
它比之前長得要更巨大了,盤起來幾乎占據小半張床。
那個小圓蛇窩早就不夠用,被陶眠塞在某個角落吃灰。他是想給蛇再做個新的窩,等他一頓忙活,折騰出來一個大得能讓他躺進去的藤編蛇窩時,沉默。
這玩意根本沒法放在床頭,萬一不小心被蛇壓翻了,對於睡枕頭的陶眠就是一記扣頭暴擊。
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做窩的念頭。
陶眠直接打了張小床,放在屋子裏。
本來是給大蛇做的,但現狀是,他睡在上麵。
……
根本沒處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