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2 / 2)

元日發自內心地崇敬和感激他。

蔡伯久久凝視著元日的臉,腦中不免回憶起他童稚時的模樣。

良久,欣慰地笑笑。

“終於長大了啊,元日。”

他說的不是元日及冠、娶親這些事,而是眼前的青年,已經開始變得平和且堅韌。

平和,足以應對驟雨急浪,堅韌,便能承接未知的苦難與困境。

元日自從進門後,就一直在為蔡伯的身體憂心。老人這時發出的由衷感喟,讓他在哀傷之餘,又擠出一絲笑容。

“我能有今日,仰仗蔡伯十幾年如一朝,在前麵牽著我走。”

蔡伯拍拍他的手背。

“我隻是出了一分力,九分是靠你自己。元日,走到今日實為不易,要倍加珍惜。

若是以後走得遠了,迷茫,或者陷入困境,那就回頭看看,看看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

“元日謹記。”

蔡伯和元日說了會兒話,又和晚煙聊聊,問她的父親安好,家中弟妹安好,晚煙一一回了。

眼前的老者慈祥溫柔,卻拖著一具病體,強撐著與他們夫妻說話。夏晚煙被心底的傷感壓得喘不過氣來,她借著燒水的理由出去,緩了一口氣。

屋內,蔡伯嗨催促元日,捎件厚衣服給他的妻子。秋深天寒,別凍傷了身體。

元日提著一件厚襖出門找人,繞著回廊拐了兩個彎,發現自己的妻子正蹲在地上,沒有哭出聲,可憐兮兮地抹眼淚。

元日默默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蹲在她旁邊。

“你身子本就畏寒,別真凍傷了。”

夏晚煙伏在相公的肩頭,臉蛋蹭蹭,眼淚全都抹在他衣服上。

“我隻是……隻是太壓抑了。不哭出來,都悶在心裏,我要悶壞了。”

夏晚煙沒有起身的意思,元日就陪她繼續蹲著。

他拍拍妻子的後腦勺。

“蔡伯老了,這是我們都該接受的現實,送別是早晚的事。”

“我不會,我受不了……我的心裏很堵。”

“嗯,我也是,”元日的眼睛彎起來,像是在笑,眼底卻也有了水光泛起,“我已經上過一課了,但還是學不會。”

……

蔡伯在三日後的清晨,無聲離世。

沒有因為身體的病痛發出哀嚎慘叫,也不大聲喊著元日晚煙過來送別。

走得安詳、幹凈、體麵。

元日走進寢房的第一刻,還以為,蔡伯隻是今早睡了個懶覺,不肯醒。

可蔡伯從來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上不開門,也是在鬧別扭或者有情緒罷了。

夏晚煙之前是晚半個時辰,等元日幫助老人洗漱更衣後,才走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