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1 / 2)

陶眠聞言也有了笑意。

“凡事忌滿。前麵拿的第一太多,對後麵未必是好事。這孩子的路還長著呢。”

“是啊,還長著。”

蔡伯捶了捶腿,嘆息一聲。

“他還年輕,我卻老矣。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親眼看見他高中狀元,榮歸故裏的那天。”

蔡伯說得傷感,陶眠也沉默下來。

不止是因為老者的話,這話,已經是他近些日子第二次聽了。

除了蔡伯,榮箏也在苦苦支撐。

“我得……等那孩子金榜題名,再走。”

榮箏的頭發全都白了,隻是容顏似乎受了上一回的影響,始終沒有衰老,凝固了時間的美。

這也是她唯一值得安慰的事。

榮箏是個極少幻想的人。或許和小時候在浮沉閣的經歷有關,她知道現實永遠冷臉待人,冷眼旁觀。

所以她不指望著依靠意誌就能克服壽命的極限,她和陶眠商量了許多辦法,讓她再拖一些時日。

如果實在無計可施,走到最後一步……

那她也與陶眠說過。若是她在元日準備考試的前夕走了,就拖一拖,不要馬上告訴他。

若是元日考中了功名之後離世,那也別逮著喜慶的日子,平白添了幾分晦氣。

陶眠不讓榮箏說這樣的話。

“元日自小也是跟在你身邊長大的,他怎麼會這樣想你。”

榮箏輕輕搖頭。

“是我自己這樣想。小陶,我不想我的死,為任何人添麻煩。”

鄉試之後的次年,就是會試。二月,院子新種的一株白須朱砂開了,元日踏入貢院,全國舉子共會一堂。

陶眠自寢房步出,見那梅花開得艷灼,心中一喜。

一陣山風順著屋簷斜飛的弧度,吹動樹枝掛著的殘雪。

冬陽漫漫,飛雪被陽光照射,閃閃如金。

那梅花也隨之而落,飄飄灑灑。

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

榮箏房中傳出一兩聲咳嗽,陶眠回頭,卻見徒弟把自己屋子的窗也敞開了,坐在窗前,笑靨如花。

“花開得真好啊,小陶。”

榮箏用帕子捂著嘴巴,又咳嗽兩聲。

陶眠走到她窗前,將窗戶掩上半扇。

“院裏風冷,別吹得著涼了。”

“不礙事,我就看看花。”

她這麼說了,陶眠也就由她。

不知何時,他自己也搬來一把竹椅,放在窗邊,坐下來。

師徒二人,窗內窗外,共同欣賞著一株梅花,聽風雪寂寂。

“元日今日又要考試了,對吧小陶?”

榮箏記不清那些人間那些繁瑣的考試名字,但她知道元日要去做什麼。

陶眠應了一聲。

“他會考中的。”

榮箏歪過身子,手搭在窗扉,臉頰墊在其上。

“這麼篤定?”

“當然,我這張嘴,說什麼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