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簍從他的雙肩轉到仙人手中,他輕鬆地提著,毫不吃力,還叫小孩把襖子裹好。
一年的相處,元日也發現了,陶眠是個嘴欠心軟的人。
他關心著自己,卻不明說,隻是默默地安排好一切,並讓享受他這份貼心的人沒有絲毫負擔。
元日回想著一年間的點點滴滴,些微的感動。
但當一個人對陶眠產生感激之情的同時,就是他迎接濾鏡幻滅的時刻。
陶眠的下一句話就是——
“元日,你這孩子,將來必不成大器。”
這嘴是真的欠。
元日現在已經習得如何在保持安靜的同時,又能最大限度表達自己費解的本領。
陶眠看穿他的心思,回想了剛才說過的話。
“嘴瓢,抱歉。我想說,你不必成大器。”
“……”
元日沉默。
元日憋不住沉默。
元日爆發。
“這、這有什麼區別麼!仙人你又、又氣我。”
“你慢慢表達你的憤怒,別著急,本仙君就是時間多。”
都到這時候了,他還惦記著元日的小毛病,令人淚目。
陶眠不是隨便講這話的,他自然有他的考量。
“元日,近來你總是嚷著要修煉,你可知,修煉要吃許多苦頭。”
“我、我不怕吃苦。我有……力氣。”
陶眠搖搖頭。
“這不止是力氣的問題。修真一途,淬骨、融心,先修身,再修意。肉身要先經歷錘煉,之後是漫無止境的靈與心的拷問。一千個修士,兩百個倒在了修身這關,八百個受不住靈魂被炙烤的痛苦。”
“但、但是……”陶眠說得這般嚴肅,讓元日有所動搖。
可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但是桃花山的弟子、都,都很容易……”
“唉,看來本仙君之前講故事,沒給你講透,我再給你講講一二三四五六和六個半弟子的故事。”
“還、還講啊?”
童言無忌,孩子清澈懵懂的目光拷問著陶眠。
“……”
小陶仙人抬袖擋住半張臉。
“你看,就算是到了仙人我這個歲數,還不是要麵對突如其來的紮心問題。”
“我、我不好,我不說了……”
陶眠其實一直在考慮元日的事,這小孩不該被他收作弟子,但他又在收養著他。
得讓他好好長大才行。
或許元日是因為整天悶在山裏,沒別的見識,他和小花整日在孩子麵前轉,導致小孩以為這世界上就兩種人——男修士和女修士。
有機會要帶他見識見識山外的世界。
陶眠這樣做好了打算。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就散了,心思來得快,去得也快。
上一秒還在暗自琢磨,讓陶眠怎麼不小心收他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