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蟬沒有講太多家族過去的光輝往事,她講的都是她的父親。
“我們家之前是做生意的,買賣很大,家裏也富裕。可惜我爹李勝是個道癡,他跟著我的祖父學了十幾年的生意經,突然有一天叛逆了,離家出走。”
陶眠點點頭。
富二代是這樣的,跟家族決裂以明智,先追夢,夢碎了再回來繼承家族企業,完美。
“你肯定以為他在外麵受了委屈吃了苦就要哭著回家,”李風蟬看穿了陶眠的內心想法,笑笑,“但我爹是個倔脾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當年我的祖父為了把他找回來,幾乎把整個北蘆洲翻個底兒朝天。”
“也沒找回來?”
“不,”李風蟬搖搖頭,“找到了。”
她的祖父在一座特別偏僻的山裏尋到了自己的兒子,那時他衣衫襤褸,上半身的衣服都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曬得很黑,又瘦,眼睛卻亮如星子。
“他在一個瀑布下倒立。”
“……”
聽到前麵,陶眠還很感動,一個父親尋回叛逆兒子的感人故事,修真版變形記。
然後李風蟬告訴他,她爹當時在山裏練雜技。
從商業人才走上藝術道路。
“敢問令尊是要苦練一門吃飯的手藝嗎?”
李風蟬噗嗤一笑,她又晃了晃頭。
“其實他沒有什麼功夫的。他說他找到了一個得道成仙的大師,那大師是騙子,騙走了他所有盤纏跑路,他還以為人家羽化登仙了。
後來祖父給他找了個正經的師父,傳他仙法。他學得一知半解,根本沒有那個天賦。人家師父拿了錢都心虛,說讓孩子換條路發展吧,別死磕一條路,把自己堵死了。
但我爹不信邪啊,每天練仙法比吃飯都積極。祖父給他娶了個媳婦,他把人家姑娘晾了大半年。後來還是那姑娘主動出擊,這才有了我。
我爹嫌我是累贅,他不喜歡我。後來祖父仙逝,我娘病故,隻剩他和我在家大眼瞪小眼,他看我不順眼,就把我打發走了。”
李風蟬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很輕鬆。有個不靠譜的爹,她當初的生活必定很糟糕。
但她雲淡風輕,好似從未怨恨過。
“我爹說,如果讓他重新來過,他還是會在那條湍急的瀑布下倒立。就算他支撐不了多久,濕滑的石頭讓他一次次跌得頭破血流,他仍要站在那裏,倒著站。”
陶眠這回沒有接話,旁邊的沈泊舟開了口。
“令尊生前可有什麼誌向?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誌向,很難想象他……為何選擇走這樣艱難的路。”
這回李風蟬肯定地點頭。
“他有,他說他要匡扶正義。”
……
夜幕四合,翻墻時分。
李宅的三人閑聊過後就準備出門,李風蟬提到她兒時因為家族和桐山派有交情,在那裏住過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