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箏被師傅罰了,又站在墻角,熟悉的頂碗提桶經典皮膚,連不服氣的表情都和小時候如出一轍。
嘴巴撇著,不正眼看人,臉頰氣鼓鼓的。
師傅站在麵前,問她是什麼原因。
她不說話。
師傅沒有訓斥,而是想了想,換了個方式問。
“二公子說了什麼話,惹你不開心了?”
這句管用,榮箏立馬扭過頭來,葡萄似的大眼睛裏都在閃爍著怒火。
“我說院子裏的枇杷開花好看,他說好看什麼,跟樹流鼻涕了似的。他憑什麼管樹怎麼開花?就要那麼開!”
“……”
師傅是真沒想到,現在的小孩居然能因為花開得像不像鼻涕而吵架。
她有些想笑,但此時如果不給麵子地笑出來,以榮箏這倔脾氣,絕對要三天不理人。
“好,你說得對。樹開什麼花是天授予,人又哪裏來的資格評頭論足。”
榮箏本來氣呼呼的,聽見師傅這次竟然站在她這邊說話,驚奇之餘,心裏又舒服許多。
“就是!管天管地還要管人家樹怎麼開花!再多嘴我就要把他掛在樹上開!氣死我了。”
榮箏像隻被人捏住的小河豚,圓圓鼓鼓的。
向來不茍言笑的師傅實在忍不住,笑了一聲。但她回過神時,又收斂笑意。
“小箏,你是仆,二公子是主。主子說的話,我們聽著便是。
你不但頂撞,還傷了人。這樣不懂規矩,將來怎麼當好影衛?”
“師傅,我——”
“還強嘴。”師傅瞪了她一眼,榮箏見她真生氣了,嘟囔句什麼,委屈地低下頭。
她幾乎要哭出來。朦朧的視線中,突然多出一隻手。
攤開的手掌中,有一串枇杷花。像白雪,也像米粒。
“不過賞花要選對的人,我看這花也好看。”
師傅把花別在小徒弟的耳邊,目光柔和地端詳了一會兒。
“枇杷的花不稀罕,人們大多隻關注它的果,你卻認為花很美。小箏,你總是能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總有一天,你也能看到,我們所看不見的路。”
“……師傅?”
榮箏歪了下頭,懵懵懂懂的,耳畔的“雪花”跟隨她的動作,也是一抖。
可惜師傅的情緒隻是短暫地外露了片刻,很快,她又變回那個一板一眼的影衛之首。
“二公子傷得不輕。等罰過了,你要去他那裏賠罪。”
言畢,師傅沒有流連,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去。
榮箏被留在這裏,又是難過又是氣憤,還有一絲困惑不解。
她從日頭高懸一直站到夕陽西斜,中途,熟悉的黑色布靴出現在視野中。
“小陶!”
榮箏驚喜地想要大叫,但她又忽然想起什麼,拐了個彎,強行壓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