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桃花山的二弟子麼?哎呀,都長這麼大了。來,阿九給你包個紅包。”
“九姐姐,我我是五弟子,我叫榮箏。”
“嗯?”正在四處翻錢袋的阿九一頓,“啊,瞧我這記性,又弄錯了。陶郎,遠笛姑娘呢?你不是說,她跟我必然合得來,要引薦我們見見麵麼?”
阿九說話輕聲慢語,邊說邊想,看得出不是經常與人打交道了。
而且她的記性不是很好,或者說,很多事情隻是短暫地在她心頭停留了一刻,又飛走了。她隻能捕捉到雁過的影子,卻無法真的追上那雁飛。
而陶眠似乎很習慣她這樣說話的方式,不僅沒有任何不耐煩,還耐心地給她重復剛才回答過的話。
“阿九,遠笛已經故去,這位是我的新弟子榮箏。”
“故去?”阿九緩慢地眨了眨眼,睫毛翕動,“怎麼會故去呢……唉,我還為她留了一柄好劍。這劍鑄了整整三年,一直等著它的主人呢。”
阿九說她自己不會別的,隻會做這些鐵疙瘩銅疙瘩。陶眠是她的摯友,陶眠的弟子自然也是她的朋友。她的朋友很少、很珍貴,她本來準備了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禮物,要送給陸遠笛。
聽說陸遠笛已經亡故,盡管素未謀麵,阿九卻依然傷心。她鑄劍時人劍合一,心裏念叨著對方的名字,勾勒對方的相貌,每一柄自她手裏流出的劍,都是傾注了鑄劍匠人大量的心力。
所以哪怕沒有見過麵,阿九卻認為已經和對方相識許久了。
眼看摯友如此傷懷,陶眠心裏也難過。他怎麼能不難過?都是至真的性子,阿九為他的徒弟悲傷,而他是真切與對方相處了那許多歲月,自然更是懷念。
但陶眠不能任由自己頹喪下去。他給阿九又倒了一杯熱茶,叫她暖手。阿九是個很容易陷入某種情緒就難以自拔的人,或許這才使得她在鑄劍製器這方麵擁有無與倫比的天賦。
“遠笛最後回到了桃花山,她很安詳。阿九,隻要活著就能等到重逢。她遲早會來取走這柄劍。”
阿九雖然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但也很聽勸。她信任陶眠,所以對於他的話從不質疑。
於是她一手撫過自己的臉頰,讓那些哀愁的情緒消散。
“好,那劍,我便先為她留著。陶郎,此番你來玄機樓,又是要找阿九幫什麼忙呢?”
阿九知道他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陶眠,以及遠在天邊的薛掌櫃是多年的老友,彼此都很了解對方到底是什麼德行。
陶眠也不跟她客氣。
“小花有一柄劍,陰差陽錯被人丟在角落吃灰很長時間。這靈劍一旦離開主人就要被消磨掉不少靈氣,成為平庸的凡劍。阿九,此番我特地前來玄機樓,正是想請你專門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