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了束縛神鳥多年的鐐銬後,陶眠向後走了兩步,背著手打量麵前如同一座小丘的凰。
“這麼大的個頭,不好帶走。放任你留在這裏呢,你自己也沒能力飛走……商量一下,能不能變小點?”
陶眠拍了拍凰的羽翼,後者輕叫,似是回應。
隨後仙人眼前一花,那龐大的神鳥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趴在地上的一隻……雞。
仙人沉默片刻。
“說真的,考慮過有可能會像,沒想到竟然這麼像,”他把凰從地上穩穩抱起來,“行吧,正好跟我的黃答應作伴。從今天開始,你就叫昕貴人吧。”
昕,旦明,日將出也。
陶眠給了它一個美好的希望。
你要快快痊愈,然後扶搖而上,背負青天。
回到屬於你的地方。
昕貴人在仙人的懷中沉沉睡去,陶眠最後望向的地方,是齊允的軀體。
正如他之前所說,擅自違逆生死之道,又冒犯神靈者,要受到天道的懲罰。
齊莊主的靈魂大概已經在受罪了,這裏留下的隻是一具空殼。
陶眠想了想,還是施加法術,給他立了個簡單的墳墓。
仙人業務熟練,這點事難不倒他,很快完成了。
雖然這樣做意義不大,但齊允最後留給他的那句話,讓他多少受到觸動。
池中蜉蝣嗎……
朝生夕死,轉瞬即逝。
齊允說他是站在池外的仙,他擁有更漫長的生命,他可以高高在上地俯視凡人沉浮掙紮。
但陶眠心作何想呢。
他在想,池塘之外有湖泊,湖泊之外有山川,山川之外更有天地。
從更廣更遠的角度去看,他遠沒有俯視的資格。
他也不過是天地一蜉蝣罷了。
……
榮箏難得睡了一個安穩覺。
她做了很長的夢,夢的內容記不清了,但不是噩夢。
她仿佛被一葉小舟承載,在如鏡的江水上飄蕩,順流而行,沒有目的方向。
等她行至一處桃花盛開的水岸,一隻藍蝶落在船邊,翅膀翕動。
她伸出手去,觸碰到蝴蝶的翅膀那一刻,她的夢散了。
睜開雙眼時,入目的是一人一雞。
“小花,醒了?”
陶眠抱著一隻瘦弱的母雞,兩雙眼睛盯著合衣躺在床上的五弟子。
“小陶……你怎麼偷人家的雞?!”
榮箏起先還犯迷糊,待到看清楚那隻雞,不知道觸發了哪一點,她立刻坐起來。
陶眠倒退兩步。
“不是我偷的,是它自己溜達到我門前,我才抱過來。”
“那不還是偷。”
“……你把口水擦擦再來譴責我。”
“能吃嗎?”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