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不置可否,拍拍身邊的空位讓他坐。
談放順從地落座,一抖衣擺,幾朵凋零的海棠滑落。
聊些什麼呢。
不見麵的時候,總有千言萬語。等到重逢,又不免語塞。
不知從哪一頭說起,也不知哪些該說。
於是他兩手臂杵在身側,仰頭望著天邊的圓月。
陶眠也不願打破這難得的寧靜,一朵一朵數著手中樹枝上的海棠。數到第十五朵時,談放開口了。
“師父當年是不是隻想收下流雪一個徒弟呢?”
他終是把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事問出口。他早已有了答案,卻仍希冀著從本尊口中得到不一樣的回答。
但不等陶眠說話,他又搖搖頭,似是逃避。
“不,師父還是別告訴我了。我聽不進去。”
他收回兩臂,手指交叉隨意地搭在腿上,又望了望月色。
“要不師父跟我說說吧,什麼答案我都能接受。”
陶眠一句話沒說,他在那邊變來變去三次,弄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我……”
“是。”
身邊那人篤定的語氣,讓青年的心為之一顫,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做出何種表情。
仙人似乎生怕對方聽錯,又重復一遍。
“我當初,的確隻想收你姐姐一人為徒,盡管你的天賦是肉眼可見的高。”
第48章 走向宿命
談放瞬間坐不住了,有千萬根針刺破他的皮膚,紮進骨血。
“我,”他頓時站起來,有些無所適從,又決然地要逃離此地,不肯再繼續聽下去,“我還有些事,要去處理。師父自己坐坐,若有需求就喚人來……”
“坐下。”
陶眠一聲命令,叫住了他離去的步伐。
談放僵硬地坐回原來的位置。
“多大的人了,還和小時候似的,師父的話聽半截就跑。”
陶眠的咕噥了一句,像是在抱怨。
他往下按按徒弟的肩膀,似是在平復對方跌宕起伏的心緒。
“聽我把話說完呢,我當年的確隻想收下楚流雪一人為徒,但也不能楞看著你流落街頭吧。”
“那師父怎麼不把我送人,”談放性子裏麵自帶的偏執勁兒犯了,“薛掌櫃當年不就是被你送到人間。”
“知道得還挺多,從哪裏打聽到的……”
陶眠咳嗽一聲,正色道——
“薛瀚當年是有那條件,我跟薛府的主人關係近,才敢把小孩送到他們夫婦那裏。”
“那我……”
“不過師父人脈有限,輪到你就沒這好事了。
你隻能跟師父進山吃苦,榮華富貴不沾邊的。”
陶眠一本正經地說。
談放垂下腦袋,看似頹喪,實則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