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眠曬陽打盹兒偷懶攆雞之際,外麵的世界已經在悄然變化。
陸遠笛起初沒有殺掉李籬,而是給他下了蠱毒,把他控製住。
她要利用李籬,為自己爭奪軍中的地位,建立起一番勢力。
在這期間,她聯係上了曾屬於她父親一派的人,要他們協助自己重新奪得皇權,這天下仍是陸家的天下。
苦心人,天不負。陸遠笛篳路藍縷,終於有了足夠的底氣和實力。
她說她要為自己一族復仇,她要這皇位換人坐。
關於陸遠笛的遭遇,陶眠都是從她寄來的書信中了解的。徒弟報喜不報憂,看上去輕描淡寫的幾行字,背地裏不知付出多少心血,忍了多少骯髒的勾當,才換來她要的勢力。
這些陸遠笛從不與他言說,但陶眠心裏清楚。
所以每次他回信時,總是叮囑陸遠笛不要勉強自己,累了倦了,就來找師父。
師父不懂權謀,但師父可以讓反對的聲音消失。
陸遠笛心裏感激陶眠,可她不肯背棄當年在軍營裏立下的誓言。不管她的手染了多少汙濁的鮮血,她的背承載了多少條人命,陶眠絕不能被牽扯進來。
他要做他的桃花仙,晨起掃墜花,夜聽林果落,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而她隻要念著那樣自由的他,仿佛這世界的汙穢和紛擾都不再,隻剩一池清明。
……
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李籬失去利用價值。
陸遠笛見他最後一麵時,是在自己書房的密室。
說是密室,其實早被她改成了地牢。裏麵陰暗冰冷,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
墻壁上有飛濺的血滴。
地麵也攢了厚厚一層擦不掉的血漬。
大將軍李籬不復往日的威風,被沉重的鎖鏈緊緊拴住兩臂,高高吊起。
頭發蓬亂,夾著兩三根草桿,半垂著頭。
陸遠笛沒有帶任何隨從,她孤身一人,來到李籬麵前。
幹凈雪白的靴麵和滿地汙血的對比幾乎刺目。
李籬麵對她,沒有畏懼,隻是冷笑。
“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你殺了我的兩個兒子,三個兄弟,連一個外姓的孩子都沒有放過。陸遠笛,你還要怎樣。”
陸遠笛望著她昔日的對手,老邁、衰頹,那個輝煌的李將軍,已經找不見了。
她忽而失去所有的興趣,厭了。
“我不恨你。”
她說。
李籬聽到這句話,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陸遠笛,你說你不恨?哈,你怎麼可能不恨?你在外麵裝成飽受欺淩的前朝公主,暗中卻狠狠報復了我李家上下,有罪的,無辜的,你一個都沒放過。你說你不恨?!”
李籬放聲大笑,像是聽到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話,笑聲中是濃濃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