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園密謀了許久,師父陶眠是最後一環。陶眠來了,他所有的計謀都要運轉起來。
他運籌帷幄,最後,迎敵。
董良駿帶了二十位金丹、三十位築基期修士,他以為對付老宗主的殘兵綽綽有餘。
沒想到一個青色道袍的玉麵道士突然半路殺出,手中一根三尺桃枝,行若遊龍,劍無定影,如入無人之境,將這數十人打了個七零八落!
董良駿措手不及,被打得狼狽至極。對方廢功法,留性命,並不把人置於死地。
他捂住胸膛,邊吐血邊嘶啞著聲音高喊:“閣下何人?緣何助那小賊?”
高人月下立身,語氣平淡如煙。
“我是他師父。”
老宗主的遺孤顧園要奪回門派,顧園有個厲害至極的師父護佑,這兩件事在宗門間徹底傳開了。
春暖風和,顧園想多留師父些許日子,陶眠卻謝絕。
“山上的桃花開了。徒弟,我要歸去了。”
顧園知道留他不得,心裏不甘願,表麵上卻還要故作大方。
“師父想什麼時候出來走走,我派人抬轎把你請來。”
陶眠含笑道——
“師父的草鞋低賤,上不得高轎。徒弟,有空帶著蘆貴妃回山看看。”
陶眠就這麼走了,風不帶來,雲不帶去,任何人都攔他不得。
回到桃花山,日子不太平了一段日子,總有人上門擾他清靜。
陶眠對待冒犯者從不手軟,但也不像前些日子廢修行。
他通常把人打得鼻青臉腫後,再丟出院子去。
久而久之,冒犯的人自討沒趣,漸漸也不發生激烈的沖突。偶爾陶眠要找人對飲,還把他們從犄角旮旯揪出來,按到石凳子上。
斟酒,共饗。
後來這些人還幫他砍柴喂雞,陶眠自得清閑。
顧園的信一年比一年來得少了,徒弟是個大忙人,師父能體諒。就是村頭的王丫頭年年來詢。
王丫頭從紮著羊角辮的小閨女,漸漸出落成水靈的美姑娘,提親的人越來越多,她卻在癡癡地等。
陶眠說王丫頭,別等了。小顧道長追著天邊的桃花去了。
王丫頭心思聰慧,脾氣卻強。直到陶眠說別等,她才潸然落淚,死了一片心。
桃花山的桃花開了又落,又過了幾年。王丫頭早嫁人了,生了個女兒,夫妻恩愛。
陶眠坐在門檻上,搖著撥浪鼓,逗那沒牙的小孩。王丫頭站在一旁,做娘親後她的性子柔了,很多事也看得明了。
她說陶道長還在等嗎。
陶眠眉目清遠,還是許多年前的樣貌。
他說山在這裏,我也在這裏。山和我都不會走。去者不留不追不等,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