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淩風心念電閃,陡然抓住一點靈光,星光一閃,擇了一個最小的印記。
果然不出他所想,有關忠門的信息就存在這點印記之中。令他意外的是,海蛇得知嶽武穆王書的消息竟然是在他來華之前,消息出自一個名叫秦學勤的奉天留日學生,這人的父親與海蛇的大師兄早就認識,雙方說不上知根知底,但秦學勤的父親曾經出賣過數次重要的情報給大師兄,都是準確無誤,所以海蛇那時對這個消息深信不疑,取消了前往美國的一次刺殺行動轉而隨著五個師兄弟一起來華……,記憶後麵一小段信息讓嶽淩風心中尚存有的一點愧疚不忍之心徹底消失——海蛇他們六個師兄弟為了能得到《嶽武穆王書》,竟然將他們生擒到的八個忠門義士淩遲處死,活生生受了千刀萬剮之苦!這是何等殘忍!
這些沒人性的劊子手!嶽淩風神識回歸,起手一指點在海蛇的眉心,幹淨利索地結束了其罪惡的一生。這也是嶽淩風心地仁厚,沒有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否則,此刻任由著海蛇神魂慢慢消散甄滅,令那如抽絲般的痛苦生生磨滅其肉身上的生機,卻也好教他多受一些生不如死的折磨。
殺了海蛇,嶽淩風沒有立即起身,而是用心消化海蛇有關忠門的那點記憶,這倒不是他心中定性不夠,急於一時,而是他另有計較。這裏麵,直接明了的信息止有一條,就是當年帶兵偷襲圍攻忠門的幾大主凶係海蛇師兄弟六人,眼下除了海蛇伏誅之處,雖不知其餘五人現狀如何,但要查找出來不難。對於那借刀殺人的奉天秦家,秦學勤和他的父親,雖有名有姓,有根有據,但時隔數十年,朝代更迭,世事變遷,安知奉天,也就是現在的沈陽,那個秦姓家族還在也不在?如果在,秦學勤的父親肯定是入土成泥,注銷戶籍,難再查尋。秦學勤如果在世,當與自己的爺爺歲數相仿,以這家人的底蘊和這人的心智,隻怕是常年深居簡出,難得拋頭露麵,試想整個沈陽那麼大的地方,名叫秦學勤的老人定然不少,要從中確認一人實非易事。這些是往好的方麵想,若是秦氏一族舉家搬遷,改名換姓,想要在茫茫人海揪出這一家族後人,査明真相,無異於大海撈針!這一點並非嶽淩風想左了,想多了,當年,秦學勤為什麼不直接把忠門這則情報上報給奉天的日本駐軍長官,而是要遠赴日本把消息賣給海蛇的大師兄?難道僅僅是兩家交好的原因?內情不會這麼簡單。會不會是海蛇的大師兄那時身份特殊,秦學勤的父親刻意結交,就是不想他們一家與奉天的日本駐軍有所牽連,從而讓他在施展借刀殺人毒害忠門這件事情上少些知情人士,免得泄露風聲,最大限度地隱瞞他這個幕後真凶?或許這一家人那時候就做好了遠走他鄉的準備?要是這樣?那麼這一家人如此處心積慮謀害忠門,又深謀遠慮撇清關係,是否說明這一家人對忠門,或者說是對嶽武穆王的後代子孫有深仇大恨之餘,對忠門或者是嶽家後人懼怕有加,擔心萬一出了紕漏,消息敗露而引火燒身?如此一推敲,嶽淩風心神一顫,難道說這個秦家會是那秦檜的後世子孫?他重新將剛才自己所思所想理了一遍,越理就越覺得有可能。這是世仇!死敵!當如何追査?如何拔除?嶽淩風不再想,起身提了海蛇的屍體出了丹房。
山下聽得聲響,抬眼看來,頓時嚇得麵如土色。別人不知道大忍者的心性如何堅韌隱忍,他卻知道,在他想來,既然是眼前的少年將海蛇生擒於此,應該是有話要問,但如此短的時間裏,怕是二十分鍾都不到吧,眼前的少年絕無可能從海蛇的嘴巴裏掏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現在卻毫不猶豫地殺了,那豈不是說眼前的少年是個心思叵測性情乖張之人!他把嶽淩風想象成了一個缺乏耐心,性情暴戾,喜怒無常,殺伐隨性的凶人,惡人,要是他自己做的稍有不如意的話,還不是說殺就殺了!想及這一點,手一抖,手中筆拿捏不穩掉落地麵。地麵是堅硬岩石,筆垂直下去,筆尖就損壞了。一瞬間,山下額頭滿是汗水,身如篩糠,嘴唇囁嚅,喉嚨就像被誰掐住了一般結結巴巴道:閣下,閣下,對,對不起,請您再拿支筆來,好,好嗎?
嶽淩風沒想到山下的反應這麼大,放開靈識,大致知曉其內心所想,不動聲色地拿了支筆放到了石桌上,掃了眼山下寫的筆錄,上麵端端正正寫著一段中文,讓他一目了然,原來這家夥也是出自日本北海道,還有個美國哈佛博士生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