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東西宮眾妃嬪一早便來到景文宮向皇後包惜弱請安。
包惜弱巍然端坐於鳳鸞椅上,與眾妃嬪聊著家常,問及各宮處皇子公主的近況,包惜弱忽然轉向坐在下首位置上的息妃顧惜朝問道:“息妃,本宮聽說晚晴公主到現在還住在蜀秀宮,算起來舜妃回宮也有四五個月光景了,也該讓公主回益仁宮住著,讓舜妃母女多親近親近才是!”
顧惜朝臉色略一僵硬,旋即回道:“勞皇後娘娘掛念著,隻是晚晴……”顧惜朝還未想好措辭,正在遲疑之間,舜妃歐陽克忙在一旁解圍道:“回皇後娘娘,晚晴自小便跟著息妃,一時總也不舍得分開,臣下雖是晚晴的生母,隻是晚晴自出生不久便與臣下分離,如今難免生疏些,晚晴還小,此事倒也不急在一時,待晚晴大些再慢慢開導……”
不想包惜弱卻語氣略帶嚴厲的打斷歐陽克的話,隻見包惜弱道:“晚晴雖是公主,不比皇子們責任重大,可到底是皇室血脈,便應當比尋常百姓家裏更加嚴格管教才是,怎可一味地寵溺寬縱,若現在一味地依著她,日後長成個驕縱難馴的性子豈非叫世人詬病皇上教子不嚴?你們兩人一個是生母,一個是養母,更應當為了晚晴的將來做好打算才是!”
顧惜朝與歐陽克聽罷包惜弱一番教訓,也不敢再辯解更多,隻得一同起身行禮道:“謝皇後娘娘,臣下定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待眾妃嬪自景文宮跪安出來,歐陽克攜穆念慈寧則中往益仁宮方向走回去,正走在半路上,忽然迎麵走過來一個人,歐陽克一看,正是嶽不群,嶽不群抬眼看到歐陽克一行人,便幾步上前行禮請安道:“奴才給舜妃君上請安,君上吉祥!”
歐陽克道:“嶽公公請起,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兒?”
嶽不群忙回道:“回君上,奴才方才是去了趟慶王府傳旨,現下正要回去向皇上複命呢!”說罷嶽不群看了看站在歐陽克身後的寧則中,躑躅片刻才低聲道:“……君上,奴才……奴才有句話想跟寧姑娘說,不知君上能不能……行個方便……”
歐陽克回頭看到寧則中略有些羞澀紅暈的臉頰,立刻心領神會,便吩咐道:“則中,你去吧,有念慈陪本宮回去就是了。”
寧則中神色窘迫,隻得應諾著,低頭走了過去,經過歐陽克身畔的時候,寧則中隻聽得歐陽克對自己低聲道:“尋個少人的地方,警醒著些。”
待歐陽克走遠,寧則中便隨著嶽不群走到離西長街不遠的芙蓉林,隻見嶽不群在袖子裏摸索了半天,掏出一隻十分精致的繡錦香盒,遞到了寧則中麵前。
寧則中一見羞紅了臉龐,輕聲道:“不是跟你說了不要送我東西嗎?宮裏人多眼雜,我知道你是好意,隻是若被人看到了隻怕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保不準還會連累我家君上!”
嶽不群看著寧則中端莊秀麗的模樣,隻是心裏喜歡,笑著說道:“不妨事的,這裏沒人路過。這是我借著出宮辦事的機會,在城西福緣閣買的,掌櫃的說這是今年新配的胭脂方子,是頂好的東西,你就收著吧!”說著便不容分說硬塞到寧則中手裏。
寧則中起初推了幾回,後來也自知實在是推不過,隻得收了起來,少不得又囑咐了嶽不群幾回。
然而兩人都不曾注意到,不遠處的涼亭後麵,息妃顧惜朝已然目睹了一切。
是夜,顧惜朝正哄著晚晴睡覺,待晚晴睡熟了,顧惜朝這才輕手輕腳的替她掖好了被子,又摸了摸晚晴粉嫩的臉頰,顧惜朝正要起身出去,忽然貼身侍婢紅淚走進寢殿低聲道:“君上,景文宮的李萍姑姑正在正殿候著,說是皇後娘娘請您去一趟。”
顧惜朝心裏一緊,隻是一時還想不明白此番包惜弱召自己前去有何意圖,也等不及多番思量,顧惜朝隻得匆匆起身更衣,便隨著李萍往景文宮去了。
待踏進景文宮東偏殿暖閣內,隻見殿內昏暗,包惜弱的一張素白臉頰在忽明忽暗的宮燈映照下,愈發顯出幾分陰慘詭異。
顧惜朝壓下心中忐忑,上前一步跪下行禮道:“臣下拜見皇後娘娘,不知皇後娘娘深夜召見所為何事?”
包惜弱看了看跪在地下的顧惜朝,緩緩開口道:“本宮召你來,是為了白天裏提到晚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