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斯念重新將絲巾係回去，靈活的手指極為熟練的打了個蝴蝶結，襯得她有點像動畫片裏湯姆的夢中情貓。
“不痛的，嚇到你了吧。這傷口是我自己割的，割了兩次。”紅斯念倒是不在意這傷口，戴絲巾也是為了行走在城市中不嚇到別人。
“我不怕死，不怕痛，留在人世隻有一個執念，找到那個人。
從民國到現在快一百年間，我找遍了大江南北，湖海山川。和無數妖精鬼怪打過交道，也找過能人異士幫我探尋，但是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如果能用我的命來換一個答案，那又何懼死亡呢。”
紅斯念將自己麵前的酒一飲而盡，炙熱的酒液從她的食管一路灼燒到她的心裏，隱隱作痛。
元灑金幾欲張口卻又無從安慰，紅斯念身上流露出的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讓她覺得似曾相識。
好像在穀鷺的身上也曾感受過。
元灑金不懂，但她的手卻不自覺的覆在心口處。
紅斯念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重新為元灑金續上一杯熱酒。
然後有些微醺般窩在美人榻上，四周白雪反射的光讓她看起來不真實，像一段舊影像。
“我父親是燕西城裏數一數二的大商人，母親是燕西遠近聞名的美人。
他倆是青梅竹馬，自幼就定了親，到歲數了兩家便結為秦晉之好。
父親母親感情頗好，三年抱倆五年抱三，我就是他們成婚第五年出生的。”說到這裏阿念把玩著手上的鑰匙，笑得十分幸福。
“等我識字後父親便托老師帶我去西洋國學小提琴，這一去再回來就已是民國了。
時局動亂，我和老師在回城途中遇上劫道的山匪徒，老師把我藏在灌木叢裏，自己引走了山匪。
我躲在灌木叢中死死捂住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深怕辜負老師的犧牲。
但是可能老天爺不想這麼輕易的放過我，那夥人竟然折返了回來。也是在那裏我遇上了周小滿。”
聽到此處的元灑金有些不合時宜的想吐槽，英雄救美啊。
“當時我知道落到這夥人手裏怕是生不如死，幹脆抹了脖子想來個痛快。
等我失血過多暈過去，周小滿便將“屍體”從灌木叢裏拖了出來，想扒了我身上的西洋裙拿去賣個好價錢。
所以我醒來的時候一口血噴他臉上，把他嚇得夠嗆。也不知道這麼小的膽子怎麼敢來扒屍體。”
“後來的事情就很尋常了，他得知我是紅家三姑娘之後就把我帶回了他山上的小破屋。
那時候城裏可比城外亂，聯係不上家裏人，我隻能先在他家養傷。
周小滿晚上就去林子裏挖陷阱抓野物，白天就進城抓藥打探消息。周小滿算不得什麼好人，救我也是因為多年前受了我家一丁點的恩惠。”
“後來時局越來越亂，周小滿很多次都是帶著一身傷回來。我漸漸熄滅了回家的打算，不想他再進城冒險。
他卻老是嘴上說是是是、好好好但是依然我行我素，我這個回不了家的人都放棄了，他卻出奇的執拗。”
“冬至那天他失約了！”說到這裏紅斯念麵色陰沉，手中的杯子被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