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隊伍繞城走了半個時辰了,婚轎裏的新娘子愣是沒哭一聲。這些人不會是把人迷暈了吧?”
她話音剛落,不知道從何處吹來一陣風,恰好掀起轎子側麵的簾子。
轎中端坐著一位不過十五六的少女,身著鳳冠霞帔,嬌俏的麵龐略施粉黛。
麵上的神情也不是眾人想象中的悲戚驚恐,她略帶嬌羞的低著頭,從搖晃的珠簾裏能瞧出雀躍和興奮。
“看起來不像是被迫的,倒像是兩廂情願?”元灑金有些疑惑得轉過頭問道。
要知道嫁河伯可不是舉行個儀式,然後風風光光的被供起來。那可是實打實的把人送進河伯府中,你要問河伯府邸在哪裏,那當然是在河裏。
所以這送嫁隊伍敲鑼打鼓繞城一周後就得把新娘子送往梁河邊上。
為了確保河伯能接到新娘,新娘入河的時候免不了做些措施。
稍稍有些人性的村鎮會把新娘子迷昏再送嫁,但是有的村鎮認為這是對河伯的大不敬,堅持送清醒的新娘子去河伯府邸。
這時候就需要神婆為新娘子係上花繩,綁上吉石,再送往河伯府邸。
“沒有術法和迷魂湯的氣息,應該是自願的。”穀鷺微皺眉頭,對新娘子的期待神情也有些不理解。
“走吧,我們去瞧瞧這是出什麼戲。”元灑金從廊下走到青石板路上。
烏雲密布的天際傳來悶雷聲,豆粒大的雨點還沒落到她的頭頂,一柄繪著合歡花的油紙傘就為元灑金遮去疾風驟雨。
“小心淋雨頭疼。”穀鷺撐著傘輕聲道。
“凡人會有生老病死,神仙會道消魂滅嘛?”元灑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冒了這句話出來,但是不等穀鷺回答接著道:“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還是去看這場河伯娶親的戲吧。”
說罷她從乾坤袋中取出另外一把合歡花傘,撐上傘快步跟上送去隊伍。
透過雨幕穀鷺看著元灑金的背影,有些落寞地自言自語道:“嗯......”
梁河岸邊,河伯廟。
“爹,這雨下得這麼大,不會是誤了吉時河神大人發怒了吧?”趙家老大給他爹趙宏泰撐著傘有些不安的問道。
趙家世世代代住在梁河邊上,但是水漲水落愣是沒衝垮過他家的一畝三分地。
久而久之坊間傳言他老趙家是得了河神眷顧,由趙家人負責河神祭祀比其他人靈驗許多。
而這站在梁河邊上,胡子花白但身板硬朗的老人就是這代趙家當家人—趙宏泰。
“你長個嘴巴瞎說啥啊?河神大人這是高興,雨越大他老人家越高興!你當年娶媳婦不高興啊?說罷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您多多見諒。”
把惶惶不安的大兒子趕去接送親隊伍之後,趙宏泰看著麵前水位猛漲的梁河,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嚴重。
“河神大人,請一定保佑兩岸的百姓啊。”看著洶湧的梁河水和烏雲密布的天空,趙宏泰朝梁河方向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