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樓站起身對元灑金彎腰行禮，麵上神情肅穆：“請灑金小姐和穀先生幫烏某接回流落在外的烏家人。”
他站起身語氣裏帶著絲悲涼：“從我到烏家第一天算起，已經看顧了七代人。
看著這些孩子在烏樓裏出生、成長、結婚、衰老、死亡。
看著他們一代一代繁衍生息，本以為自己能永遠守護烏家，但是天道莫測世道無常。
“時局動蕩，家中老二老三念叨著傾巢之下豈有完卵，拜別父母就離了家。
然後在北平念書的老五也沒了信兒，他同胞四姐也北上尋他去了，這一走就沒再回家。沒過幾年戰火就燒到鎮上，當時家裏就隻剩下白發蒼蒼的烏家老夫婦和老大一家三口。”
“時局實在太亂了，我擔心家裏僅剩的這幾個人都保不住，就在澤倫麵前現了身。澤倫小時候是見過我的，也從他父親那裏知曉我的存在。
“在和他商議過後，我帶著老宅和家中女眷搬到四白山深處，等時局安定再下山。
但是他啊，從小就倔，說什麼自己走了孩子們回來就找不到家，就和老大留在了縣裏。但是我都知道，他是為了縣裏這些鄉親留下來的......
“我沒本事，修行百年卻連家裏人都護不住”烏樓說完身形都佝僂了許多。
烏園偌大的園子空空蕩蕩，沒有絲毫人氣兒。仔細瞧瞧烏樓的穿著不難發現，怕是從民國起這個家裏就隻剩他一個了。
幸樂走到烏樓身邊遞了顆糖給他：“長樂糖，我祖爺爺說吃了餘生長樂，算我請你的。”
接過糖，烏樓笑了笑繼續說：“老大的兒子也愛吃糖，我常常托山中精怪帶野蜜糖給我。小乖看見糖就會屁顛屁顛的跟在我身後當小尾巴。”
“可惜好景不長，某天晚上縣裏燃起了大火，大火像夕陽一樣照亮了天際。小乖的娘把小乖和老母親托付給我，然後就像那些孩子一樣再也沒有回來過。”
“小狐狸，你這糖是不是過期啦？吃起來咋這麼苦啊。”烏樓把糖含在嘴裏模模糊糊的說。
“長樂嘛，沒有苦哪來的樂。”
“也是。”
“老木頭，你是怎麼口吃的啊？”幸樂坐在他旁邊問。
“天雷後遺症，當年在天道眼皮子底下，把那群畜牲劈成焦炭之後我也挨了幾下，不過挨得特別值。”烏樓說到此處眉飛色舞，特別高興。
“小乖娘親娘下山之後，我恰好遇到逃到四白山上的陳家人。他們有個和小乖差不多大的孩子，我看著小乖也需要個玩伴兒就讓他們在門房安置下來。隻要他們在烏園裏，我就能拿捏他們的生死，所以也不大擔心他們傷到淑琴和小乖。”
“小乖一天一天的長大，淑琴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在那段時日裏，我托路過的飛禽走獸，山鬼精怪幫我尋一尋看一看，但始終沒有烏家人的音訊。
而這時，山下那些鬼東西還是摸到了山上來。我雖然沒有那些改天換地，移山倒海的大本事，但是遮掩生機把他們困死在山裏的本事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