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剛溺死自己親生女兒的陳老三卻站在水裏，狂喜的笑出聲：“我要有兒子了，我老陳家後繼有人了！”
下一刻，無數慘白的小手破水而出，深入骨髓的恨意化作鋼針紮進陳三的每一寸皮肉當中。他痛得一邊亂罵一邊嘶吼，但是折磨依舊如故，直到水麵上蔓延出一灘黃色。
陳三這下被嚇破了膽子，哭著喊著求饒。但是她們依然扯住他的手腳、扼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巴，任憑他呐喊求饒掙紮也沒有放開，直到冰冷的河水徹底淹沒他……
溫柔的水麵重新恢複寧靜，元灑金懷裏的招娣卻化為白光和漂浮在水麵上的昭昭融為一體。
“招娣就是昭昭，昭昭就是招娣。”
元灑金明白了，竹娘娘是真的，陳老三是真的，他溺死親生女兒也是真的。
昭昭和灰發男人之所以攔她，是因為昭昭用死前的記憶做了個幻境引陳老三入局。複現當年被溺死的孩子們經曆，用陳老三的死去解脫陷在仇恨裏無法脫身的孩子們。
“值得嘛昭昭？”元灑金看著逐漸化為光點消散的昭昭，心裏止不住的發澀。
昭昭笑著搖搖頭說：“麻煩姐姐替河裏的孩子們搭座橋，送她們去投胎吧，這河裏太冷呆久了心也冷了……”
“姐姐的朋友竹娘娘已經把她送回站台，此間事了我也可以安心走了。”說完便朝元灑金和灰發男的的方向彎腰一拜，徹底化為灰燼消失在月光中……
元灑金按照昭昭的意思為孩子們搭了座過河的小橋，這些小小的身影結著伴兒往橋上走去。
月色皎潔，為她們照清往前的路，走在最後的孩子路過元灑金的時候道謝：“謝謝您給我們做的鞋，這次穿上鞋走黃泉路，大家就不會被石頭劃破腳了。”
元灑金低頭看著小孩腳上的小綠鞋，終於明白當時昭昭為什麼不穿上，反而小心翼翼的放到包裏了。
這些從來沒有幹過壞事的孩子，卻吃夠了人間的苦，到最後也隻有一雙柳葉做的鞋陪她們趟過黃泉……
......
元灑金目送孩子們走進迷霧之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些孩子來人間一趟，像還沒來得及綻放的煙火，在無人的黑暗角落獨自湮滅。
她在她們生前無力阻止悲劇，在她們死後也無法寬慰她們的仇恨，隻能是故事裏的旁觀者。
這一刻，元灑金的從心底湧上無法消弭的無力感。
“也許她們隻需要一個旁觀者。”
元灑金轉過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的男人：“一個旁觀者？”
“苦難無法被改變，無法被感同身受，但是苦難能被看見。在被看見的那一刻，苦難變得不那麼難熬。她們也許隻是不想獨自在黑暗中難熬下去......\"
元灑金望著這個人的側臉在月光下明明暗暗，如果他是幕後的推手，那他不一定是個壞人。
”元灑金，移山宗第三十二代傳人，怎麼稱呼？”
“穀鷺，無門無派。”
在月光下，兩人的手緊緊相握。
小蛇看見兩人握手也興致勃勃的湊上前去，用尾巴代替手，搭在兩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