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外也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
“死丫頭，給我走快點，誤了你弟弟的時辰看我不打斷你的腿！”那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說不出的狠厲和刻薄。
推門進來的是個頭發稀疏眼皮耷拉的中年男人，扯著個瘦瘦小小的女孩走了進來。女孩背著一個大背簍，手裏還抱著個繈褓，裏麵的小孩倒是白白胖胖。
男人把女孩推到神像前，然後對著女孩膝蓋窩就是一腳。女孩被踹得痛呼出聲，雙膝狠狠磕在青石地板上，但是懷裏的小嬰兒卻被她護得緊緊的。
“娘娘在上，小的帶了上好的香燭貢品，求娘娘再幫幫小的吧！”說罷拿出背簍裏裝好的貢品，恭恭敬敬的擺在了貢桌上。
隻聽“哎喲”的一聲痛呼，中年男人臉上出現一個鮮紅的巴掌印，桌上的東西也倒塌散落得到處都是。
陳老三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是招娣這個賤妮子買的瓜果不新鮮冒犯了娘娘！”說罷往前膝行了兩步，氣急敗壞的扯過女孩頭發按在了地上。
招娣感覺頭皮都快被扯得撕裂開來，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爸，我錯了…我錯了，弟弟！弟弟的時辰！”
陳老三聽見她提到兒子的事情才罵罵咧咧的鬆開手。
“陳三…你所求的本尊不是已經成全你了嘛？”喑啞的女聲從神像處傳來。
元灑金躲在柱子後聽到這個聲音有些詫異，雖然聽起來成熟不少但是確確實實是昭昭的聲音。這小孩冒充竹娘娘做什麼？不對，沒有竹娘娘首肯，尋常精怪根本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假扮神明的。
“娘娘是成全了我，給我了兒子，但是…但是…”陳三在神像的威壓下抖糠似的話都說不全。
“但是什麼？你要的兒女雙全，本尊不就給你兒女雙全了嗎？”假扮竹娘娘坐在高堂之上的昭昭聲音裏帶著譏笑。
“但是…但是這個東西不男不女我不敢養啊，求求娘娘大發慈悲給我個正常的小子吧！”陳三道。
“上次你是拿趙二妹換的兒女雙全，這次你還有東西可換嘛？”喑啞的問句裏帶著顯而易見的誘惑。
陳三低著頭沒看見神像的麵容，但是元灑金卻能看見泥塑的神像又哭又笑，像悲憫又像憎恨。
“拿這個死丫頭換，她的命是我給的，還給我老陳家天經地義！”陳三心裏早有預料的答道。
他和趙二妹結婚三年就生了個丫頭，村裏都明裏暗裏都說他老陳家要絕戶。他在人前聽著，人後關上門就狠狠打老婆孩子。
但是老天爺看不得他家絕戶，平日裏喝酒打牌的朋友給指了條路。往竹花溪裏頭走，林子最深處有座小廟，帶上祭品拜一拜竹娘娘，想要幾個兒子就有幾個兒子。
他拜完之後，不出兩個月趙二妹的肚子就揣上崽子了。隨著趙二妹肚子大起來，村裏人看她肚皮圓圓又愛吃辣，都說保準是個大胖小子。到了生的時候，娃是生出來了，但是趙二妹大出血沒了。
如果真是“兒子”死個婆娘倒是沒什麼，但是抱出來一看，險些把他嚇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