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黃昏。
薑硯秋從午睡中醒來,起身準備換衣進宮。
今晚除夕宮宴,蕭禹賢這位新君也給她下了旨,讓她進宮。
身上衣衫剛褪去一半,一柄冷劍就抵至她的脖頸。
薑硯秋一頓,方才沒有察覺生人氣息,她往窗戶看去,此時正半掩著。
“閣下是誰?”
“薑硯秋,薑侯,我原以為你是個好的,愛民護民,沒想到你也是個戀慕權勢的。”
男子蒙著臉,聲音像是浸了冰,凍得薑硯秋打哆嗦。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薑硯秋,你為何要幫蕭禹賢!”
“嘶——”
劍刃劃破她的肌膚,她吃痛一聲,這人來真的。
她看向對方,猛地對上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是你!”
這不是帶走小雲雲的那人嗎?
找了他好久,居然自己出現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人顯然沒想到自己被認出,也有片刻的失神。
薑硯秋趁著他出神之際,一把摘了他臉上的麵具。
“哐啷!”麵具落地,她也傻眼了。
“蕭澤?”
“怎麼會是你?”
原來,原來竟是易容後的蕭澤。
難怪,難怪每次看他都有點熟悉,卻又想不到原因。
蕭澤看著血珠從她頸間滑落,不自覺地皺眉:“當真是不怕死。”
方才他要是晚一些收劍,她這小命就沒了。
薑硯秋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隻覺得有些好笑,真的太好笑了。
她視蕭家為仇敵,蕭家上下都是洪水猛獸,好笑當初絕望之際,她求的人竟也是蕭家人。
笑著笑著,她笑出了一串眼淚。
不明所以的蕭澤,卻也能感受到許多蒼涼。
他看看桌上的鳳袍,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薑硯秋很快平複心情,不管怎麼樣,找回小雲兒才是要緊事。
“澤王難道也想當皇帝。”
“不想。”
“你既然不想,為何來此一遭。”
“誰都可以,唯獨蕭禹賢他不配!你若執意幫他坐穩天下,本王不介意連你一同殺了。”
“為何?”
“他害我母親,殺我兄長,陷害我到敵國為質子。我與他不共戴天!”
“原來如此……我可以答應你不幫他,而且這個皇位他也坐不久。不過,我也有條件。”
“什麼條件?”
“向澤王討要一人。”
“什麼人?”
“譚雲。”
澤王:!!!
“你究竟是誰?”
薑硯秋淺淺一笑,一如當初,行了一禮:“公子忘了嗎?”
電光石火之間,數個畫麵在蕭澤腦中飛快閃過,許是太過驚訝,他連表情都沒有收斂住,“你是譚家那個孩子!”
當初那個孱弱孩子,明明已是病入膏肓,竟然出落成如今這般。
蕭澤是怎麼也沒有想到。
“你膽子可真大,皇帝將你們流放,不遠遠地躲著,竟然還敢逆行而上,還躲在玉澤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不得不服,譚家明珠不愧是譚家明珠,罪人身份,那麼多強敵,居然還敢將薑記發展到皇帝眼皮子底下。
他突然有些汗顏,倘若他也能如此,母親與大哥的仇早就報了。
薑硯秋一笑,“這得多虧了澤王寬厚,托了澤王的福。”
蕭澤頗有些不自然,冷笑:“少花言巧語,本王可不會輕易信你。蕭禹賢可以這麼順利殲滅他們,你敢說沒有你在暗中使力?”
而且如今譚家已經無罪,還被追封。她自己更是即將被蕭禹賢捧上後位,還會親手葬送這唾手可得的權勢嗎?
暗中使力,這個薑硯秋沒有否認。將所有人一網打盡,本就是她所籌謀。
蕭澤也忽然想到這點,眸中風雲湧動,這場宮變死的好像全是坑害過譚家的人,相府最能說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