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餘攜複醉,頰好胡不歸
“閣下是什麼人?”
當冬風蕭殺,天地間一片肅穆,落日的餘暉染透了半壁西天,也染紅了這遍地飛卷的枯葉,司馬趙問。
裘南鋒沒有說話。他繼續走他的路,任火紅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他銳利的眼鋒從容這盯著幾丈開,那個背對他盤腿而坐中年男人,眼神中嘴角上卻似有了些許譏誚。
三丈。
裘南鋒停步。站住。
司馬趙禁不住悠然失笑,臉上印出了那種忍禁不俊的表情,這表情讓人覺得似乎普天之下他這一輩子所遇到的最有趣的事,就是在一個不合時宜的時間和地點對一個不合時宜的年輕人鄭重而嚴肅地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司馬趙突然覺得有必要顯示一下自己的紳士風度,:“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可知道神劍門是什麼地方,豈是你想來就來想進就進的?不過看你年紀輕輕居然也是請有膽氣的。念你年輕又是初犯,如果你肯為你的行為認錯並且走得遠遠的話,我會考慮放你一馬的。”
裘南鋒終於開口了。 他隻說了一句話,語氣平靜得像劃過流水的清風一般。
“我要殺王邪,你別阻我。”
司馬趙本來是想笑的,但對麵那位青年冰冷的語氣和蘊含著無窮火氣的氣勢使他怎麼也笑不出來。他朝著對方的那左半邊臉突然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他現在認為剛才的一席話,實在是天下最蠢的表白,甚至在對方眼裏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他決定把局麵扭轉一下:“你說得倒輕巧,你當神劍門是什麼地方,像青樓酒館任你進出?我們門主的名諱又豈是你隨便叫得的?你若想在這裏撒野,在下倒是無所謂,隻不過要問問我手中這位兄弟才是。”
司馬趙這一番話說得的確很有道理。除了丐幫之外便可稱天下第一大幫派的江北第一名們的確不是青樓酒館那樣想來就來想走就抹油的地方。二十多年來一直執掌“北盟令”打遍天下無敵手天下四分版圖之一北方武林總盟主神劍門主“第一人”王邪上人的名號的確不可輕易想叫就叫的。
想見王邪上人的確沒那麼簡單,頭一道難題就是必須擊敗必經之路上的四座宮殿裏的四位守將,神劍門的四大護法。而頭一宮的守將便是這位“妙手如心”司馬趙先生。
裘南鋒笑笑道:“我倒要看看名聞天下的索喉槍到底怎麼個答法。”
司馬趙冷冷道:“隻要我的這位兄弟刺穿你的喉嚨,你就可以得到滿意的答複。”
他說這話時不僅用口,還有槍。
索喉槍。
“嗚”的一聲,錚亮的剛槍映著夕日熱烈的霞彩,如同一條披著火焰的滕蛇,吐蕊飛竄二處,仿佛要把裘南鋒的喉嚨撕個大洞。
一股銳烈的殺氣自槍尖逼散。
裘南鋒的紅披風突然向後掀起,霍霍作響。滕蛇吐蕊,居然挾帶著一股飆風。
裘南鋒右手握住了劍柄,在這一瞬間,他的眼神變得十分堅定,充滿了信心。
滕蛇疾烈,毒蕊狂辣,然而裘南鋒整個人就像僵住了一般,任憑滕蛇怎麼狂烈,蛇蕊怎麼毒勁,硬是絲毫不為所動。
滕蛇瞬間已來到麵前。
裘南鋒身子突然向後翻出。蛇是長了眼睛的帶著嘯聲如一條疾煉,沿一條直線死死的盯向裘南鋒的喉嚨。
蛇疾無比。裘南鋒的跟頭也翻的其絕,而且每一個跟頭的姿勢巧妙而不同。旋翻轉側,衣臂張揚,如一隻鳳凰,在燦爛的夕陽下振翅翻飛。
但無論鳳凰舞姿怎樣變化,蛇蕊始終盯向他的喉嚨。隨著喉嚨的位置的不同,滕蛇也上下左右翻旋飛舞,搠起了漫天銀花。
無論銀蛇怎樣飛舞,鳳凰總是毫不間斷的從容自在的變幻著他的舞姿。
裘南鋒一下子翻了十三個跟頭。
銀蛇倏然在眼前。
裘南鋒拔劍。
正當銀蛇仍一條直線徘徊而來,鳳凰側翻於空正欲落下銀蛇的舌頭剛好在麵前探出時。
裘南鋒收劍。
如果不是血紅的晶瑩的劍身劃過那晴朗的天空如同一道血倫無比的孤虹浴入半天的斜陽,如果不是一聽就知道必定急快而且鋒利絕倫的劍劃過空氣而造成的銳利的破空聲,那麼除了裘南鋒本人外也許沒人會看到會聽到會知道甚至相信裘南鋒已然拔劍,並且揮劍,並且收劍。
當然司馬趙也不會是例外。
他非但是看到,聽到知道裘南鋒拔劍,揮劍,收劍,而且絕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