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瀾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幾乎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對她來說,沈君澤雖然是她堂弟,但他們的感情就真的沒有那麼好,今天之所以會出來,也是因為接電話時沈君澤的情緒很不對勁。
沈君澤其實也不是真的需要沈清瀾的安慰,他就是想單純地找人傾訴一下而已,“姐,我跟我媽已經不能坐下來說話了,我現在不冷靜,她也不理智,根本說不通。”
“那就冷靜一段時間,然後再好好談談,其實你媽這樣的行為不是不能理解,她不過是想保證你以後的生活,你要想真的讓她放心你,跟盧進才斷絕關係,你就要讓她相信,你是有能力的,不用靠任何人你也能讓她過上好日子,讓她能全身心依賴你。”自己立的起來才是最重要的,不然談什麼都是廢話。
沈君澤點點頭,“我知道了姐,我會努力的,我會向我媽證明,我也會拿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他神情堅定,與事情剛發生的時候相比,現在的沈君澤身上少了一份憤世嫉俗,多了一份沉穩幹練,難怪沈君煜不想放他離開呢,畢竟是沈讓的血脈,好好培養,不至於真的變成廢柴。
跟沈清瀾聊了之後,沈君澤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這才注意到沈清瀾的麵前竟然是一杯白開水,不好意思地開口,“姐,你怎麼沒點咖啡啊,我幫你叫一杯。”
“不用,喝咖啡我晚上容易失眠。”沈清瀾拒絕,沒有說她現在正在備孕,這種事情還是等確定了之後再說比較好,想到這裏,沈清瀾算了算時間,差不多還有十天就可以做早孕檢查了。
沈清瀾輕輕靠在椅背上,一臉的閑適,沈君澤看著沈清瀾,輕聲開口,“姐,我以前是不是特別讓人討厭?”
“確實挺讓人不爽的。”沈清瀾倒是也不客氣,直接承認。
沈君澤淡笑,一點也沒有覺得難堪,人的主觀意識是一種很神奇的存在,曾經看不順眼的時候,這個人哪怕是一句很平常的話,都能讓他聯想出一係列陰暗的意思,現在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就什麼話聽在耳中都是為他好。
“姐,以前的事情我再次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你已經道過歉了。”沈君澤為之前的事情已經道歉了不止一次,沈清瀾也不想揪著不放,“以後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既然過去了那就過去。”她並不喜歡一件事反複地說,會讓她覺得煩。
“姐,你說人是不是特別奇怪,以前我總覺得你看不起我,一副冷冰冰又高傲的樣子,你說我是不是腦子有病?”沈君澤調侃自己。
“不,我以前確實看不起你。”一個自以為是的紈絝子弟,仗著父母的寵愛就無法無天。
沈君澤一怔,隨即苦笑,“也是,曾經的我確實沒有什麼能讓你們看得起我的地方,不過以後我絕對不會這樣,我會讓你和君煜大哥都知道,你們對我的幫助不是白費的。”
“既然有決心,就好好做,我能幫你的我已經幫了,以後的路還是要靠你自己走。”
沈君澤狠狠點頭,“姐,你放心吧。”
“以後有時間的話就多回家看看爺爺,陪爺爺吃頓飯,老人家年紀大了,也沒幾年了。”
沈君澤鼻子一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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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區大院門口。
盧雅琴想要進去卻被攔住不讓進,“我真的是沈家的兒媳婦,你們不信可以問問。”
警衛員沒有放行,“沒有證件不能進出,而且我們這裏也沒有你的身份登記。”要是真的是沈家的兒媳婦,怎麼會連身份登記都沒有呢。
軍區大院裏住的一般都是軍官的家屬,為了進出方便,每個住在這裏的人都需要進行身份登記,以便查驗,而外麵的訪客,則需要證明身份的證件,要是沒有證件,就帶電話讓裏麵的人出來,領著進去。
盧雅琴三者都沒有,警衛員自然不能讓她進去,畢竟裏麵可是住了不少高級軍官呢。
盧雅琴沒有沈家的任何人的聯係方式,甚至就連老宅的電話也在他們被趕出沈家的時候被她負氣刪了,實在沒有辦法了,盧雅琴采取了最笨的辦法——在軍區大院門口大吵大鬧,引來了行人的注目。
這裏的動靜很快就被警衛員打電話告知了沈家,未免盧雅琴繼續在外麵丟人,沈老爺子最終還是同意了讓她進去。
盧雅琴是來沈家算賬的,他們讓她跟她兒子離心離德,破壞他們的母子關係,她自然要來討個說法。在來的路上,盧雅琴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怎麼開口,但是這些話在看到沈老爺子那雙銳利的眼睛時頓時就說不出來了。
她局促地坐在沙發上,雙手絞著衣角,沈老爺子坐在對麵,“說吧,什麼事情。”
盧雅琴麵色猶豫,她很怵沈老爺子,尤其是沈老爺子那雙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睛,總是讓她異常不自在。
“有事情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沈老爺子最不耐煩這樣的人了。
“老爺子,你們幫助君澤我沒有意見,我也很感激。但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說。”盧雅琴像是想明白了,鼓起勇氣說道,“我跟君澤是親母子,他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沒人說他不是你生的。”楚雲蓉坐在沈老爺子的邊上,聽了這話,皺眉,盧雅琴的語氣就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盧雅琴看著優雅地坐在那裏的楚雲蓉,眼底閃過一抹嫉妒,就因為楚雲蓉的出身比她好,所以就能得到沈家的肯定,外界的人也隻知道沈家有個兒媳婦叫楚雲蓉,哪裏知道她盧雅琴的名字,就算有人知道,想到的要是“哦,原來她就是那個上不得台麵,不被沈家承認的女人啊”,這樣的目光在二十多年前她體會過,後來回到國內,她都已經改頭換麵了,結果還是擺脫不了那一層身份。
她曾經是陪酒的,這不錯,但是她不賣身,她的身子是幹淨的,要不然當初沈讓也不能跟她在一起。
現在呢,沈讓死了,沈君澤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沈家就連這一點都不給她保留了,挑撥她和兒子的關係,這是想做什麼?逼死她嗎?逼死了她,對他們沈家到底有什麼好處?在外人眼裏,大家也不知道她這個人的存在不是嗎?俗話說泥人也有三分脾性,盧雅琴覺得,以前就是她太過忍讓的緣故,才會讓沈家覺得好欺負,今天她倒是要跟沈家好好掰扯掰扯其中的道理。
“按照道理我應該叫你一聲嫂子,但是我想你們應該也不想我這麼叫,畢竟你們沈家高門大戶的,從來看不起我這樣的小門小戶。”盧雅琴一開口語氣就很衝,這讓楚雲蓉和沈老爺子同時皺起了眉頭。
“我今天來這裏,也不是為了自己的事情,畢竟阿讓已經走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我是為了君澤事情來的,自從君澤去了君瀾集團上班之後,這幾年一直很少回家,我們母子之間的交流也越來越少,我不知道這是你們沈家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但是從小君澤就是一個十分孝順的孩子,要是沒有人跟他說些什麼,我想他不至於這樣。”
沈老爺子眼神越發淩厲,看的盧雅琴新一顫,“你的意思是我們挑撥你們母子之間的關係,不許君澤回去看你?就算是這樣,又如何,盧雅琴,你別忘記了,當初我說過,想要沈家幫君澤,條件就是你離開君澤,跟君澤斷絕關係,現在隻是君澤很少回家看你,你這就上門興師問罪了?你是覺得現在君澤翅膀已經硬了,不需要沈家了是吧。”
盧雅琴自然沒有這個意思,這家畢竟是棵大樹,能靠還是要靠的,她就是想問問沈家,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她。
這樣想的,盧雅琴也這樣說了,楚雲蓉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感情他們幫人還幫出錯來了是吧,“這話要說清楚,我們當初會幫沈君澤是看在二弟的麵子上,我們君澤去君瀾集團上班也是他自己願意的,他跟你關係疏遠更多的是你自己的原因,這一點你心裏心知肚明,你現在將事情都賴在我們的頭上,這就有些不講道理了吧。”
“我不講道理?我今天就是過來跟你們講道理的,你們口口聲聲說沒有挑撥君澤跟我的關係,過去的先不說,就說現在的,你們讓他離開君瀾集團,去創業,跟他舅舅作對,這不是挑撥是什麼?他舅舅從小就特別疼他,現在舅甥兩個鬧得就跟仇人似的,這難道不是你們的錯嗎?”盧雅琴越說火氣越大,心中對沈老爺子的那一點畏懼也消失無蹤了。
“嗬嗬,”楚雲蓉冷笑,仿佛是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一般,“你說這話的時候摸摸良心,君澤跟他舅舅是怎麼回事,你比我更加清楚,要不是盧進才搶了二弟的公司,還將君澤從公司排擠了出去,君澤會恨他舅舅?”這一刻,楚雲蓉是真的覺得盧雅琴這人是有病,就跟一條瘋狗一樣,逮誰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