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州,汝南郡,許陽縣,瀾山鎮,傅家。
“傅塵,今日又被先生訓誡了,那戒尺的滋味如何呀?!”
“想必是不錯的,不然傅塵又怎會一再試那滋味呢,你們說是也不是啊,哈哈。”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想必傅塵是深得個中滋味,舍不得那欲生欲死的滋味了。”
一片青石鋪就的空地上,四五個身穿青衫,約摸八、九歲的少年,圍著當中一人,也是相當年紀,卻是顯著有些羸弱。
“傅塵,你別不做聲啊,好歹也和我們說道說道嘛。”
當先一個身材略顯高大的少年,看著被他們圍著的傅塵隻是低著頭,並不理會他們,便繼續出言調笑道。
“對啊,傅塵,天哥都開口了,你怎麼著都得答上幾句,先生難道沒有教導你要尊敬兄長的嗎?”
又是一人冷嘲道。
“青哥,興許先生教導過,可是,傅塵是個什麼記性你又不是不知道,連區區五歲的族弟都能倒背如流的三字經,他傅塵卻是記不得多少,你說這種記性,他能記著先生的諄諄教導嗎?!”
“也是,是我們高看了他,以為他能和我們正常交流,卻不想廢物怎麼都是廢物,武不成也就罷了,能文也行,至少還能指望著日後依著幾手筆墨混吃等死,可是現在,連文都不行,真不知這樣的人怎麼還有臉麵活在世上,依著我,不消人說,自己早早地撞死在那豆腐上了,也算是為家族做了貢獻。”
“唉,可憐五族叔英明神武,怎就生了如此一個廢物,不說其他,單說五族叔不過而立之年,卻已是半頭白發,為了一個廢物卻是不惜損耗自身根本,每日為其調理身體。可惜、可惜啊。難道是天要亡我傅家!”
有一少年閉目故作悲憫狀,卻被人打斷道,“好了,我們還是回吧,先生布置的功課還未做完,不能因為這個廢物誤了溫習功課。”
“是啊,先生可不會留多少情麵的。”
一個身材矮小的少年興許是想到先生的嚴苛,頭不禁往裏一縮,似是畏懼不已。
“嗯,那還要不要……”
其中一個少年壞笑著指著傅塵,比劃著手腳道。
“算了,回吧,機會有的是。”
被稱為天哥的少年揮揮手,興許是傅塵默不作聲令得他頗感無趣,意興闌珊的招呼著這群少年離去了,不過,其離去前仍不忘口中念叨道:“廢物果真是廢物!”
隨著眾人離去,這片場地便是靜了下來。過了許久,被稱為傅塵的少年才緩緩地抬起頭,一張不算俊秀的臉上透著病態,一雙眸子深邃,其中仿若有火苗搖曳。身子緊繃著,緊握雙拳,若是細看,指甲嵌入掌心,絲絲血絲滲透而出。傅塵盯著那群少年離去的方向,胸口起伏,似是心中有掙紮猶豫抑或是有大決斷。
又是少許時間,八歲的傅塵收回了緊盯著前方的目光,緊繃的身子突的鬆弛了下來。
唉,無奈,傅塵的心中除了憤怒,或許更多的便是無奈。
其實,傅塵自己也清楚,先前的那群少年,或者稱之為族兄的少年所說其實不差。他傅塵自小便是身體羸弱,小病不停,大病不止。也因著身體羸弱的緣故,他習武的資質幾近於無,這是情理之中,預料之內的事。
如果說,傅塵身子羸弱無法習武,傅家人尚能理解乃至接受,甚至有些憐惜此子,因為偌大一個傅家,總也有那麼些個無法修習武道的子弟,可是自打傅塵五歲入了族學,不久便傳出其資質愚鈍,朽木不可雕也的言語,這便是讓那些憐惜傅塵無法踏入武道之人都難以接受的結論,更遑論本身便是抨擊傅塵之人,其言語之尖銳仿佛傅塵乃是十惡不赦之人,恨不能將其重新塞進娘胎,還傅家一個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