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見太陽西斜,始終從右邊射來,知道惡乞丐是帶著自己南行。等到惡乞丐終於找到一個破地方,天已黑了下來,陸飛看到是間極其破敗的莊子,顯得頗為淒涼,房子上麵寫著大大的“義莊“二字,裏麵排放著許多棺材。惡乞丐把陸飛扔到牆角,也不管不問,出門去找吃的了。陸飛呆在這裏,動不能動,心裏想著誰能解救自己,想了半天,終於想到隻有阿皮靠譜,隻盼阿皮能找到自己,但卻不要被這臭乞丐吃了。
陸飛暗自伸出左手,想運氣凝聚水汽,哪知身上被黑色繩索綁住,全身真氣被壓,手在空中揮舞,那靈力隻在全身遊走,半點也施展不開。那繩索反倒現出層層黑色,十分邪門。
不一會兒,門再次被推開,陸飛隻盼有人能救自己,抬眼看到的卻是那個惡乞丐,手裏抓著一隻老母雞,不知道是從哪裏偷來。那乞丐將雞頭自脖子處一把扯斷,任血流滿地,又將蛇兒放出,去吃那雞血,等血流幹淨後,將雞毛拔光,準備生火烤雞吃。陸飛看那小紅蛇在血中遊動,身上雞皮疙瘩頓起,想著這惡人當真窮凶惡極,養這小蛇,不知道咬死過多少人。想到此處,身上不由亂動掙紮。
惡乞丐一邊烤著雞肉,一邊對陸飛和善道:“小孩兒,讓你跟著爺爺跑了這麼久,多有得罪,好生過意不去。”
陸飛反諷道:“好說,好說。”
惡乞丐道:“可知爺爺此舉,是何用意?”
陸飛怒道:“你這叫花子,你是誰爺爺,我的爺自在家裏,卻不是你。你要想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你便來,小爺若是皺個眉頭便是你的孫子。”
他嘴裏雖是這樣說,心卻是虛的。惡乞丐自然聽出來了,仍是笑嘻嘻地對陸飛道:“小孩兒,你會錯意了。我見你根骨不錯,又習練高深道法,不知道是哪位恩師傳授,可惜全是錯的,爺爺心疼你,見才心喜,想幫你走條正路。”
陸飛可不相信他有此好意,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練習的原來是高深道法,想到昔日那個老道手能生火,自己練來練去,全都與水有關,原來是這番道理。卻不知道惡乞丐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乞丐見陸飛不說話,便把話兒挑明:“這水派真法早已失傳,你怕是無意間得來,不會修煉,自是正常,你把口訣說給我聽,我來教你,如何?”
陸飛這才曉得惡乞丐這個時候如此和善原來是想套的那老道傳授的口訣,既知老道不懷好心,陸飛便不再作聲,雙目緊閉,竟是毫不理睬。
那乞丐見他假裝不理睬,也不生氣,自管自己說話:“你若是不說,那也罷了,爺爺我法術也是了得,我便將你練成靈屍,讓你和小紅回家去,吃了你的爺爺、爹娘、兄弟姐妹,你看如何?”
陸飛也不理他,心裏卻想:黃寬娘這回被這惡乞丐害死,死得那麼可怕,黃寬這回定然是肝腸寸斷,自己若是被煉成那活不活、死不死的東西,回家害死親人,自己死了也罷,親人也要遭毒手,推究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都是這成惡乞丐。霎時之間,心中憤怒無比,隻覺全身燥熱,有如火焚。惡乞丐這繩子不知道是什麼可做的,十分邪門,他被綁了許多時候,早已氣悶之極,仗著靈力,這才支持了下來。此時猛地裏心神一亂,蘊蓄在丹田中的水性真氣失卻主宰,茫然亂闖起來,登時便似身處寒窖,全身穴竅將被冰封,忍不住大聲呻吟。
這乞丐年輕時是個好吃懶做之人,後來不知道跟誰學的些邪惡法術,偶然間又獲得這劇毒無比的小蛇,豢養後,每兩日喂這小蛇喝人血,並仗著小蛇四處行惡,年輕時四處行乞,被人欺負養成睚眥必報的性格,他見陸飛能散水汽,必然有異能,這番被欺,定下心要報仇。此時看到陸飛難受摸樣,臉上笑得自然起來,完全是發自內心,全不似剛才偽善。
惡乞丐道:“你此時真氣渙散,要破你全身經脈,已到走火入魔的邊兒,若是告訴爺爺,爺爺幫你渡過這一關,怎麼樣?”
這話提醒了陸飛,當即以老道傳授的運功之法鎮懾心神,調勻內息。平時隻須依法施為,立時便心如止水,神遊物外,這時卻越是運功,四肢百骸越是難受,似乎每處大穴之中,剛剛的寒冰立時化為滾燙的熱水將剛剛的寒氣驅散,一會兒滾燙熱水又即化為寒冰要將奇經八脈封住,如此翻來覆去,比之剛才更加難受。
原來他修習水派真法已久,雖然得窺天下最上乘道法的奧秘,暗中摸索,並無人指點,體內積蓄的水性真氣越儲越多,已是到了煉氣入竅的境界,卻沒有打通所有的穴竅,平素隻是任著自己心性,權當玩耍,卻不會導引運用以打破最後一個大關。本來不加引發,倒也罷了,隻是進度緩慢而已,等到體內真氣溢滿,自然而然通暢。
但現在被這黑色邪索捆綁。像是在被堵的洪水堤岸偷偷地開了個小口,洪水必然宣泄,偏生他又受惡乞丐話語所激,亂運真氣,洪水更多。在這短短的一段時刻中,他正經曆修道練氣之士一生最艱難、最凶險的關頭,生死成敗,懸於一線。
那臭乞丐也不幫忙,隻是在這看著。其實要他也幫不上忙,當年不過得些符咒法門,以此法害人尚可,說道真氣凝練,他是半點不懂。他以為陸飛此時已經走火入魔,心底快活地對小蛇道:“你是爺爺的心肝寶貝,這小孩兒若是走火入魔,威力定然大無比,爺爺將他煉成靈屍,日後你有喝不淨的血,爺爺我便要去尋那賊道人和酒肉和尚的麻煩,殺了他們,爺爺我誰也不怕了,到時候,專找你姑娘給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