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落個水,暈了這麼久還沒有醒?依我看就是裝的,躲在屋裏做縮頭烏龜不敢出來見人!”

“是她自己賤,非要去招惹趙姐姐,活該!趙姐姐與我哥哥從小一起長大,稱得上青梅竹馬!嫁給我哥哥有何不可?且隻是平妻之位,就這般容不下?”

“葉在旭!給我出來!”

吵嚷聲中,葉在旭恍然睜眼,旋即怔住了。

屋內的布置如此熟悉,是她未出閣前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她不是被段世竟毒死了嗎?

怎麼會……在自己的閨房中?

她難以置信地坐起身,卻牽扯到腰部。

“嘶……”

毒發時腹內如烈火灼燒一般的刺痛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腰上的酸痛,像被人踹了一腳。

“小姐!您醒了!”耳邊傳來春蟬激動的聲音。

春蟬?不是死了嗎?

她怎麼也在這裏?

周圍的環境,麵前的丫鬟,都太過真實……

腦海中驀然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

她……重生了!

葉在旭猛然看向妝台。

銅鏡中,少女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花蕊初開的好模樣。

前世,她頂著段世竟的嫌惡的眼光,忍受他新婚第二日抬平妻入府的羞辱,終於成為段府的當家主母。

說得好聽是執掌中饋的掌家主母,跟日夜操勞的管家婆子沒什麼兩樣。

女子的容貌似嬌花,不精心照料便會凋零。

進府後,她侍奉婆母,照顧小輩,起早貪黑無不勤勉。

就連平妻身子不調難以有孕,也是她四處奔波遍尋名醫名藥才治好的。

段家的大事小事由她打理得井井有條,為了籠絡京中貴婦,她自掏腰包花重金打點。以至於段世竟能安心在前朝當值,連連升官。

她為段家操心勞力,不到二十五的年紀,便身形消瘦皺紋橫生,像個日暮西山的老婦。

可臨到頭,她得到的,卻是無盡的謊言與厭棄。

新皇登基,暗中扶持心腹上位,葉家和白家首當其衝,接連遭受彈劾,成了別人升官路上的墊腳石。

葉家稍好些,畢竟出了兩個寵妃,隻是暫時罷黜避禍。

但她的外祖白家,滿門抄斬!

娘親進宮求情,不知怎麼衝撞了後宮懷有龍胎的貴人,導致貴人流產。娘親被關進宗人府再也沒有出來……

接二連三的禍事壓得她喘不過氣,急火攻心下一病不起。

那時的段世竟已是天子近臣。

她拖著沉重的病軀去求他為娘親查明真相。

他嘴上答應,下一刻就將下了毒的茶水端給她喝!

她清楚記得段世竟臉上不勝厭煩的神情,以及冰冷刺骨的話語。

“白家貪墨錢財數額之巨乃古今罕見!朝堂動蕩不安,百姓怨聲載道,實在可惡。你娘心思歹毒,為罪臣求情不得便殘害皇嗣,罪無可恕,貴妃娘娘已經下令將她處死。”

“我念在你為段家多年的付出,原想保你一命,可你竟為罪人求情,就休怪我大義滅親了。”

“你哭是覺得自己委屈?葉在旭,你心裏清楚,當年若不是我替你解圍,你一個失去貞潔的女子就該遭到世人唾棄,找個庵堂出家去。哪裏能嫁進我段家,享多年榮華富貴?”

享榮華富貴?

可笑!

可笑至極!

葉在旭痛苦地倒在地上,滿眼不甘。

早知是這般下場,她情願青燈古佛一生……

她付出多年,竟是喂養了這些放下碗罵娘的畜生!

朝堂動蕩,民不聊生,分明是因為新皇的帝位來路不明!

端王珺琉登基之前挪用國庫邀買人心,致使國庫空虛,急需一筆巨款填補空缺!

白家,在成為皇商之前就已經是揚州首富!

如此一大塊肉在眼前,隻怕他們早就動了心思!

隻等個機會安上莫須有的罪名,把白家的家產占為己有!

她不甘心!

她好恨——

春蟬彎腰輕輕晃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姐,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您別嚇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