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藍色氣球和蘇夏(2 / 3)

然後我才明白,女生的第六感從來都是不會錯的。唐清音是你以前的女朋友,還曾青梅竹馬。不得不說,確認這個信息時,我是有些低落的。

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過怎樣的情史,而那些心底的比較,也讓我突然自慚形穢。

唐清音剛轉到一中一周便聲名大噪。魯索索說因為藝術節時她在台上彈鋼琴的模樣簡直像天使降落凡間,幾乎所有的男生都把她視為了夢中女神。更不要說追求她的人,真可謂車載鬥量。

魯索索還說,但是唐清音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不管別人如何寫情書、約會,人家隻甩出一句話,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有好事者追問喜歡的是誰,她便說,當然是學校紅榜上優秀的人。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可真夠絕的,紅榜上名次掛前的男生就陸齊銘這一個長得根正苗紅,其他都是歪瓜裂棗。你說她不就是衝陸齊銘來的嗎?

聽這話時,我一直盯著我被煙熏黃的手指看,我覺得很難過。

你看出了我的沮喪,轉過我的身說,蘇夏,喜歡一個人並不是因為她有多優秀,而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明白,她就是你尋覓一生要找的那個人。

即使你的話很美,讓我暫時忘記了比較和低落,可是我依舊在午夜時從噩夢裏醒來,夢到失去你,眼淚洶湧出眼眶。

這世上的美夢從未成過真,噩夢卻總是相隨左右。

我的噩夢,除了失去你,還有胡樂。

胡樂是我的前男友,他是個小痞子。他媽好賭,生他的時候還在打麻將,一心想和,便取名叫胡樂。我不知道消失很久的胡樂為什麼又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他在我放學的路上攔住我,嬉皮笑臉地說,蘇夏啊,聽說你換了新男友,還是全校第一呢。

我冷冷地看著他。他走上來扯著我的胳膊說,我知道你忘不了我的。

我憤怒地甩開他的手,胡樂,你滾遠點,我不想再看到你。

胡樂被我甩開,不怒反笑,喲,這麼久沒見,真是本事見長啊。

我不再理會他,轉身走開了。他在後麵得意地喊,蘇夏,你可別後悔,以後你會哭著來求我的,哈哈。

04

我沒想到,擺脫了胡樂,卻有更大的噩夢等著我。

第二天我剛到學校,就覺得氣氛奇怪,走在路上,會受到很多目光的洗禮,或興奮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災樂禍。而你看到我便拉住我的手說,蘇夏,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相信,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我開玩笑道,陸齊銘,你別不小心紅杏出牆了,說著便笑嘻嘻地朝班裏走。而你卻拖著我朝反方向走,邊走邊說,你還沒吃飯吧,我陪你去吃點東西。

我說,陸齊銘,你開什麼玩笑,都快上課了,我吃過早餐了,你也快去上課吧。說完就朝班門口跑過去。邊跑邊想今天大家怎麼都奇奇怪怪、神神道道的,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在後麵叫我企圖阻攔我,而我下意識地更覺得有秘密,硬是朝班裏衝。但當我衝到班門口時,便站在了原地,動也動不了了。

雖然魯索索在指揮同學們用石灰粉刷著牆壁,但未被覆蓋完的牆壁上,依舊是清晰的油漆刷的字,阮蘇夏墮過胎,阮蘇夏不是處女,阮蘇夏是賤人。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你衝上來立刻把我攬入懷裏,轉過我的身,把我的頭摁在你的胸口。

你說,蘇夏不哭。

魯索索說,胡樂那個王八蛋一出現就沒好事,他怎麼不早點去死。

說完,她又轉頭對我說,蘇夏,你不要這樣一句話都不講,你和那個王八蛋早沒關係了。

而你在旁邊,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我不言語,其實看到胡樂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我明媚的生活要結束了。而我,真的不會哭,因為我的眼淚,早已在那個炙熱的夏天流幹,為往事,再也流不出來。

一年前,我也是一個像唐清音那樣清純的女孩兒,穿白白的裙子,紮著馬尾,笑得一臉純淨。

胡樂天天放學在校門口對我吹口哨,他追求我的方式很轟烈,所以,我以為他真的喜歡我,便開始與他交往。

他每天泡在遊戲廳,抽煙,打架,很少去學校。我放學,便去遊戲廳找他,他帶我去見朋友,吃飯,喝酒。就是那個醉酒的晚上,我送他回家。到了他家,卻發現家裏空無一人,他說父親早去世了,母親出去打麻將了。我倒水給他,他卻反握著我的手,突然把我壓倒在了床邊。那天晚上,胡樂睡去了,我卻瞪著眼睛看黑暗中的一切,被撕裂的吊帶,和脖子上的紅色印記,讓我轉瞬就陷進了黑暗裏,自此,再無光明。

一個多月後,我找到在遊戲廳的胡樂,他正叼著煙專注地打遊戲,我扯了扯他的衣服,他卻一把揮開我說,別煩老子。

我在遊戲廳外一直等到深夜,胡樂才伸著懶腰從遊戲廳走出來,而我,也由開始的慌張等得慢慢麻木。所以胡樂走出來時,我平靜地說,胡樂,我懷孕了。

胡樂把我帶進了一家小診所。刺骨的疼痛遍布全身。

那個夏天,對我來說,是沒有盡頭的黑暗。為了擺脫這段黑暗,我轉了學。

轉學後,我便經常一副火雞扮相,臉上塗滿了化妝品。因為,我覺得這樣,就好像安全一點,我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別人,而別人看我,看到的就好像不是我的真麵目。

學校裏所有人都說我是不良少女,其實我隻不過是想用生疏的方式將自己與他們隔開而已。因為,看到他們鮮活青春的臉,我便覺得心裏的那道暗傷隱隱作痛。

05

我大病了一場。胡樂真的是我的噩夢,他一出現,以前的那些陰暗的往事便鋪天蓋地像潮水一樣將我覆蓋,血腥和潮濕的陰暗讓我窒息。我不停地發高燒、說胡話,醒來就看到你一臉憔悴地守在我床前。我扯著幹裂的嘴唇對你笑,你立刻把我扶起來,給我喂水。我喝了水,才覺得好過了一點。你拿了個枕頭墊在我背後,拉著我的手,你的眼睛裏有紅紅的血絲,你一定一夜未睡。但是你堅定地看著我,認真地說,蘇夏,不管你以前發生過什麼,你的以後,我來承擔。

陸齊銘,我聽過看過的所有情話,都沒有這句美麗。即使很久以後處在那些冰冷難挨的深夜,我每每想到這句話時,便覺得光明重現,周身溫暖。

你說下午要去學校,放學再來看我。我點了點頭。

臨走前,你在我額頭吻了一下,我望著你微笑地出門。突然覺得好像很久之前便與你熟識,而你,就像是上帝特地派來出現在我生命裏的天使,在整個世界離我而去的時候,隻有你靜靜地走過來。

下午,因為發燒,我又斷斷續續陷入昏睡中。聽到手機響猛然醒來時,看到鍾表的時針指向四,你已經快回來了。我打開手機,收件箱裏靜靜地躺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你和唐清音擁抱接吻的畫麵。穿粉色裙衫的女孩兒,白襯衫的男孩兒,美好得像一段廣告片。胡樂出現我沒哭,牆壁上塗滿辱罵我的字我沒哭,所有人鄙夷地看我我也沒哭,但這張美麗的照片,卻讓我的眼淚狠狠砸落下來。

那天我等了你很久,你到晚上才來。

來時,你鼻青臉腫,襯衫上髒了一大塊,但你卻什麼都沒說,我也沒問,那張照片讓我的心絞痛得縮成一團。我們各懷鬼胎地盯著桌子上的鬧鍾,後來,你說,很晚了,你照顧好自己,我明天再來看你。我點了點頭。

你的身影隨著關門聲消失在黑暗裏,聽著你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整個世界轟然倒塌。

魯索索說,學校裏盛傳學校門口一小痞子對唐清音出言淫穢,而你英雄救美,為了她大打出手。那個小痞子,便是胡樂。

魯索索說,陸齊銘怎麼這麼善良,讓所有人都誤解了他。

魯索索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幹笑地看著我的臉。她是故意說你善良的,因為這樣才顯襯其實你跟唐清音真的沒關係,沒一點關係,你不過是善良,助人為樂而已。

我把頭鑽進被子裏說,魯索索,你怎麼跟你的名字一樣——囉唆。

然後外邊便沒了聲響。我以為魯索索已經走了,過了好久才探出頭,卻看到魯索索還坐在床邊。她看到我露頭便笑了,她說你怎麼像隻烏龜一樣,你好歹趕緊好過來,去學校裏麵蹦躂蹦躂,向人證明陸齊銘的正牌女友還活著,讓那些妖魔怨靈盡快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