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黑夜,茂密的從林裏,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狂奔著。

奔跑,不停的奔跑,全力的奔跑。

借著從濃密的樹枝之間形成的小小縫隙裏透出的可憐的幾線月光,她在崎嶇不平的林間飛奔著。

哥哥在哪裏?姐姐在哪裏?爸爸媽媽又怎麼樣了?

她根本沒有精力去思考這些事情。

把所有的力量都調動起來,跑。

被突出地麵的樹根絆倒,她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麵上。

但是,並沒有造成傷口。

因為她的身上已經沒有地方來容納新的傷口了。

肺部痛的好像快要炸開了,全身那數不清的傷口都仿佛火燒一樣。

但是,她還是掙紮著,用布滿傷痕的嬌小雙手撐起了自己的身體,掙紮著爬了起來。

然後,忍著那幾乎已經飽和的劇痛,繼續的向前奔跑。

(不跑的話,會死的。)

仿佛有個人在她的耳邊這樣說著。

(隻要慢下來的話,就會被追上,被撕開,被活生生的吃掉內髒。)

所以隻有不停的跑,哪怕早已傷痕累累。

漸漸的,感覺開始變得麻木。

疼痛什麼的,已經感覺不到了。

為什麼要這麼拚命的跑,也懶得去想了。

跑,隻要不停的跑就夠了。

……

突然,她的腳陷進了地上的一個坑洞。

原本隻有粗重的喘息聲的這片寂靜的樹林裏,“哢嚓”的一聲清晰可聞。

“啪”的一下,她的身體重重的拍在了地麵上,隨後滾出好遠。

瞬間,感覺恢複了。

全身的傷口都像有火在燒;

肺部撕裂一般的疼痛;

喉嚨裏好像有一條燒紅的鐵棍插了進去;

全身的肌肉都好像已經斷裂掉了;

骨節鏽住了一般吱嘎作響,仿佛在叫囂著要罷工。

但是這一切都無法掩蓋得住右邊的小腿那裏傳來的,那鑽心的劇痛。

右腿廢掉了。

這個時候,她似乎反而冷靜了下來。

已經沒法繼續再跑了。她清楚的得到了這個結論。

放棄麼?

她甚至都沒有這個念頭。

支持她的,與其說是強烈的求生意誌,倒不如說是巨大的恐懼——並非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更深層的什麼東西。

前進。

即使腿已經無法運動。

一片黑雲飄過,遮住了月亮。

用血肉模糊的雙手在林間爬行的的少女身影沒入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