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有什麼難送的,世人都好錢物,哪有送不出去的道理?”我十分疑惑,難道世上還真有不知道要錢的傻子?
“可不,要說做功德,助人為樂那是再簡單不過。至於和尚給人送錢,那可實在是難做的一件事情。你且聽我慢慢道來。”
“年前回到晉城那天,剛到火車站附近,就見到一個可憐幹瘦的小叫化子,我想施舍些錢財給他,也算是功德一件。便把身上僅剩的錢財拿在手裏靠近他,好叫他去買些吃食果腹。卻不知為何,那小叫化子一見我靠近,反身就跑。讓我納悶了半天,撥腳追了上去,‘你別跑,讓我把這功德做完,我便可回山了!’我對他喊了半天,那小叫化子大笑了起來,傻禿驢,你以為我是傻子嗎?俺辛辛苦苦要了半天錢,你還想從我這裏再化些去麼?沒等我把話說完,他就已經跑得不見了影子。”
“哈哈,給錢的見了就跑,要錢的卻躲著不知道要!”我笑起來,一想到一個和尚追在一個小叫化子後麵要給錢,小叫化子卻跑著不知道要的情景就想該是多有趣的一個場景。
“後來,再沒追著那小叫化子,卻叫我懂得了一個道理。我們追求的了悟,又何嚐不像這小叫化子要錢,了悟其實就在我們身邊,隨時等著帶我們榮登大寶,我們自己卻不知道罷了”。
“這便是你的第一次領悟?”我問道。
“是啊,這隻是個開始,手中的錢財沒有散完,也便不能算是功德圓滿。更何況,世人見我們都多防備之心,大多數佛門弟子都是在外化緣,卻不曾見像我這樣在外麵散財的。這錢財送不出去,也是理所當然。”
“後來那些錢是怎麼送出去的?”我想,這悟色和尚的師傅給他錢財讓他去散,果然有些道理。
“追那個小叫化子未果,卻讓我那天迷了路途。當時,天已漸漸黑了下來。我身處一條小巷內,那小巷燈火通明,多引車販漿之流。見我一個和尚到此,都頗有慍色。令我好不惶恐,卻不知因何而至此。”
“行至一瓦院前,有一姿色女子說到,怎麼會有和尚到這個地方來呢?我見她並不惱我,就上前問路,隻見那女子大笑起來說,這便是花柳之地,和尚也想來體驗體驗生活?伸手向我問道,有錢嗎?”
“有,有,我把身上僅有的錢財拿出來遞給她,向她謝道,謝小師傅完成我的功德,我可以回去了。”
“喲,還真有錢啊,快進來,快進來。說話間便把我強行拉進一間小屋。進屋後,那女子便開始脫衣服,嘴裏還嘟囔著,這年頭,和尚都要出來弄這事,真是稀罕死個人了。”
“小施主,這卻是為何?快快穿上衣服,當心著涼啊。我對那女子說。”
“切,真是沒見過,給了錢,卻讓我穿著衣服,穿著衣服怎麼搞啊?那女子也暈頭轉向,估計是見我並不動她,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了。”
“小施主,我的功德已經做完,你隻需讓我回去便是!我這麼對她說,希望她能知道我的意思。”
“啥,要走?不做了?那可不行,俺們的規矩是給了錢就得侍候好客人,要讓你這麼就出門,不壞了俺們的規矩?說著,那小女子便開始幫我脫衣服。”
“別別別!我伸手攔住她,你要做什麼我依你就是,也用不著脫衣服啊。”
“什麼你依我啊,是我該依你才對,來吧。那女子說完,身上的衣服已經脫光,一下躺在床上,動作迅速像極了白馬寺山上的猴子,從一棵樹拽著?條‘嗖’的跳到另一棵樹上”。
“小施主,這樣會著涼的。我把旁邊的被子拿過來,給她蓋在身上。我的功德做完了,我真的該回去了。”
“你這和尚,既然來到這裏,便是個花心和尚了,你給錢,我辦事,這節骨眼的,充什麼好人啊?那女子擁著被子坐起來,瞪著我像是看一個外星人。”
“施主,我當真隻是送錢而來,並沒什麼其它想法。佛說:回頭是岸,希望你能從此放下這個營生,做個好人,阿彌陀佛!”
“那女子見我這般模樣,竟然沉默良久,隻是擁被坐在床上,死死的瞪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樣。”
“佛曰:照見五蘊皆空,空度一切苦厄。你若能從此收手從良……”
“你是不是陽萎啊?那女子沒等我把話說完,冒出了這樣一句。”
“我惶惶然,匆忙奪門而去。”悟色和尚說到這裏,眼神一下沒了往日的慈悲,一股淒然之色。
“是不是點化不了她,心裏內疚?”我問他。
“是啊,人非聖賢,不能渡人,學這佛理又有何用?”悟色和尚難過地搖搖頭。
“那你從這裏悟出了什麼?”我追問道。
“從那裏出來第二天,回到白馬山下,見山下放眼處,兼是桃紅柳綠,鳥語蟲鳴,自然之美,聊勝世間所有。看過了人生的悲歡離合,明白了人世愁苦的根源。才明白佛理也即自然之理也,存於天地間,不因我們的想法而有任何改變。那女子脫衣後的滿床春色,也不過人世之一相,她不願聽我空色之論,是我不能渡人的原因。我沉思很久才明白,想要渡人,先要渡已。回到山上,對師傅說了這件事,師傅隻是笑了笑,對我說,很好,很好。再不多言。”
“佛說: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說話間,悟色和尚忽然像入定了一般,雙目望向遠方,不再有任何言語。
見他這般模樣,知他已神遊佛境去也。我便自起身離開。
佛說:皈依僧,當願眾生,統理大眾,一切無礙。他已經開始渡他自己,何時才能把我和眾生也渡了去呢?
櫻花悄然綻放
夏天的早上,遠遠沒有這麼燥熱。陽光很淡很淺,投影到棕色的木桌上,碎成一片片細細的小塊。
她低著頭,裝著很認真的聽語文老師在講台上麵滔滔不絕。可是修長的指尖,卻不停的在幹淨無暇的紙上漫不經心的胡亂劃著,輕輕的揚起蝶翼般翹起的睫毛,水翦一般的眸子就落在了他側麵的弧線上。
那是個很好看,很清秀的男生,年級還小,棱角卻已經很分明,大大咧咧的笑容,隱隱約約的透出將來俊美的外貌。
她知道的,盡管她的年紀比他還要略小一些,但是女生的心思總是比男生早熟。何況,班上也有不少的女生,此刻如她一般,靜靜的打量著那張清秀非常的臉。
歎氣,似乎是她能做的唯一事情。
把劃得花花綠綠的白紙不耐販的揉成一團小小的紙團,她慵懶的趴在桌子上,睫毛愀然垂下,仿佛一隻有氣無力的小小蝴蝶。
紙,盡管已經搓揉得皺巴巴,看不清上麵的字樣。但是她沒有意識亂寫下來的東西,卻深深的烙印在心底,刻出悠長悠長的痕跡。
林川,16歲,巨蟹座。
好簡單的信息,但是,她也隻知道這些為止了。無可奈何的歎息一聲,心裏的酸酸痛痛,好像浸泡了一大缸沒有加糖的檸檬汁,澀得仿佛要掉眼淚了。
“起來了,念書!快!”低低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徘徊,催促。
是她的同桌,帶著呆板的眼鏡,總是一副好學生模樣的女孩子,有著麵無表情的冷漠,和表裏不一的感情。
“嗯……”她懶懶的回應著,眼神卻還是落在那張完美的側臉上。
唉,已經弄丟很久的心魂,總是收斂不回來啊,究竟怎麼辦才好?好在同桌也沒有那麼不人道的要她立刻投入學習,隻是了然的翹起嘴角,一言不發。
而林川,依舊認真努力的聽著語文老師盡詳盡細的講解,眼角的餘光捕捉到那一絲幽然的迷離,嘴角的揚起一個輕蔑的弧度,卻淺到幾乎看不見……
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注定有人會被愛的女神遺忘?
漫不經心的隨便答應著同桌的滔滔不絕,她的眼神飄忽浮動得仿佛一陣輕柔的風,不斷的略過四周嫵媚的景色,急急的想找到那個修長削瘦的背影。
操場上,總有不少人三五成群的在打籃球,時不時有人帥氣的灌籃,引得四周的女生一陣尖叫。
但是,那些不停隨風舞動的淺藍色校服裏,卻獨獨少了那一張清秀卻略帶稚氣的臉……
本來晶瑩璀璨的水眸,一下子黯淡了下來,腦子裏麵不停的旋轉著亂七八糟的擔心。
怎麼沒去打球?不是一直很喜歡打籃球的麼?是不是病了,好像早上看到他的時候,臉色真的有點不太正常的蒼白啊……
好了,這下子更沒空理會她說的話了,壓根白講!
唉……
帶著呆板眼鏡的好學生,好同桌,雖然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但卻暗自笑在心底。
情竇初開的小妮子啊,心不在焉的想情郎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吧,那盡管無視她好了,反正她一個人自言自語說得也很帶勁。
一個吐沫橫飛,雜七雜八的胡扯,一個心浮氣躁,漫不經心的胡亂答應著。兩個穿這著中學生校服的小小女生,竟然也能相安無事的走了一路!
熙熙攘攘的馬路上麵人流竄動,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絡繹不絕,熱鬧而又吵雜。
可是千千萬萬個人裏麵,卻獨獨沒有那一張思念之極的臉啊。
小小的臉龐看起來鬱鬱寡歡,黯然的眸子寫滿著相思的煩惱和不盡的擔憂。是不是每個心底有秘密的女生,都是這樣的喜歡胡思亂想,然後越想就會越憂鬱。
所以那些始終不會退出流行著的情歌,才會永遠的這樣哀傷,引得左胸口那顆跳動的心,脆弱得像琉璃一樣?
“喂……林川!”不知道是誰忽然喊了這一句,立刻引來一個小女生心底強烈的悸動。
而不遠處騎著寶藍色自行車的俊秀少年心無城府的回頭,咧開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高高的揮了揮手,又獨自踩著自行車,悠然遠去。金色的陽光透過碧綠的樹葉,淺淺的落在他白皙幹淨的臉上,稚氣卻唯美得像夢境裏才會出現的畫麵。
她緩緩的,緩緩的勾起嘴角,原本鬱鬱沉沉的心情一下子就隨著那張燦爛的笑臉飛揚起來。
原來,今天的天空,真的好藍,雲也潔白得好可愛。
“??!”熟悉的呼喚聲猛然在她後背炸起,女生長長的頭發柔順的散開,白淨的瓜子臉上笑意盈盈,透出活潑的個性。
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藍兒。
她回過頭,開心的笑容是難得的甜美燦爛。倒是一旁原本廢話多多的好學生,沉了一張被黑框眼鏡擋去部分的臉,開始沉默不言,恢複麵無表情的冷漠偽裝……
晚自習下課,已經是九點半。
夜,已經黑黑沉沉得有些寂寥,零碎的星星黯淡的掛著天上,也是沒精打采的模樣。鵝黃色的月亮,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瑩亮靈透,隱隱帶著少婦的溫柔婉約。
唉……怎麼總是這麼粗心呐……
低低的抱怨著,她一手抱著自己遺忘在教室的參考書,一手扯著自己大大的書包。
這麼晚了,大概大家都走光了。她在回家的路上才猛然想起來,自己居然把重要的參考書遺忘在教室的抽屜裏!
於是匆匆忙忙的往回趕著,幸好還來得及趁教室的門沒有上鎖前拿回被遺棄得很可憐的書籍,然後皺著小巧的鼻子,十分努力的搬著自己的家當回家。
唉……這下子,又要被嘮叨的同桌調侃了……
悲慘的歎氣,她還是很乖很認命的繼續扯著自己沉重的家當,努力跟樓梯奮戰,卻不期然的聽到了不該她聽到的對話。
“林川。英語應該怎麼學才能像你一樣好啊?”嬌嬌軟軟的嗓音好甜好甜。是屬於她青梅竹馬的好朋友藍兒的,她再清楚不過。
“你努力一點就好,英語這玩意兒,其實很簡單。”林川獨特的聲音揚起,好像很愉快的樣子。
“那你多教我哦……我想學好英語。”藍兒輕聲微笑,很淑女的嫵媚。她能想象出來,畢竟從小看到大啊。
心,驀地揪緊。藍兒知道她喜歡林川的,為什麼還要瞞著她,跟林川這樣嫵媚的說話?而林川,他,他也……
“每天晚上都打電話問我問題,我教你還少嗎?”好像抱怨,卻又帶著甜蜜。記憶中的林川,從來沒有這樣跟她說過話。
是啊,林川是王子,學習上是尖子生,籃球上是主力,長得又這樣的俊秀溫文。而她,隻是一個平凡無奇的灰姑娘,永遠不會被王子眷戀的灰姑娘。
眼淚,霎時間就掉了下來,沒有任何預兆,一瞬間便放肆的淚流滿麵。
明明知道沒有希望,為什麼還會有眼淚要掉?
她很努力的想保持微笑,眼淚卻還是不停的掉,仿佛要滴成最哀痛的海。腳,麻木,軟倒,依靠著牆壁慢慢的滑下來,跌坐在地上。緩緩的蜷縮成小小的蝦子,抱著膝蓋,任憑眼淚如何洶湧的澎湃……
原來,心支離破碎的聲音,真的能聽見。
她慘淡的笑著,難過得仿佛就要窒息……
清晨,淡淡的陽光落在那張白淨的小臉上。濃密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微微的翹起,水般晶瑩的眸子蕩漾著淺淺的笑意。
“丫頭啊,我又夢到林川了。”軟軟的聲音甜得像草莓奶昔,靈動得可愛。
都已經是十八歲快滿十九歲的大姑娘了,卻還懶得去刷牙洗臉。一早上爬起來,就開始打電話給自家的死黨,唧唧歪歪的咬耳朵。
“唉。你啊,還是忘不掉他嘛……”無奈的歎氣從電話的那端傳過來,“拜托小姐,你都準備上大學了,還要記得初中時代的破事到什麼時候啊!”
她眯起眼睛,嘴角翹起的那抹古靈精的笑容怪不曾落下,“到天荒地老!唉,我好癡情啊……”
“一大早就無聊發顛!我算敗給你了,大小姐!”電話的聲音已經無奈之極到很徹底的地步。“記不記得今天我們要去看電影的?”
“哈……那當然,我還要抱一大堆零食去呢!”
幸福的笑容裏,每一天都是這樣愉快,誰還在乎是不是曾經得到那份想要很久的愛戀呢?
放下電話很久很久,她卻還在不停的愉快微笑。
初中時代那段晶瑩苦澀的戀愛啊,雖然沒有成功,卻能讓她從幼稚逐漸成熟。知道了人心的險惡,也知道了人性的善良,懂得了堅強,也明白了勇敢。
沒有了愛情,卻擁有了友情,其實也是一種幸運吧……
唉。得快點起床了換衣服了,不然那個初中時代呆板到不行的同桌又要很悲慘的站在她家樓下等半天咯!
膩了,這個夏天
當第一縷太陽光束照進我床前的時候,音染依然在沉睡。當音染已經無法忽略它存在的時候,音染在想,這個夏天真的太久了。即使已經立秋,天氣仍然炎熱地讓人窒息,明晃晃的讓人慵懶和莫名的焦躁。
這個夏天音染離開了生活四年的大學,那個如象牙塔一般美好的地方,人進入那裏,就好像想永遠沉浸在裏麵的感覺,它就是有那樣一種魔力。初入社會對音染來說隻是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不知何時她已經磨練出這樣一種淡漠的習慣。也許是從那一年的夏天。2006年的夏天。
2005年夏天
音染懷著複雜的心情來到某大學,第一次離開生活多年的家,第一次離開父母的照顧,獨自踏上另一段旅程。略顯蒼涼的學校大門,可是校園卻別有一番風味,有綠樹環繞的教學樓,有鬱鬱蔥蔥的草坪,有熟悉的林蔭小道,還有足夠給人幻想的秋千和池塘,一切都渾然天成。剛開始的時候,音染總是獨來獨往,還不知道怎麼去適應這突然的改變,還沉浸在以前的生活裏麵無法自拔。與非的出現讓音染感覺真正有了自己的生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與非是一個非常漂亮而且時尚的女孩子,精致而又不失活潑。兩個人開始形影不離的日子,那個時候的夏天味道香濃。
大學會給學生足夠的時間來揮霍釋放的生活,有人開始談戀愛了,有人開始通宵玩遊戲了,也有人抓緊時間學習。音染和與非也不例外,與非跟一個高中暗戀的男孩子開始了美好的愛情,她總是跟音染說他們之間的事情,音染總是做一個很好的聆聽者,微笑著,祝福著。而音染則是抓緊時間看小說,漫畫和自己喜歡的書籍。兩人習慣在每天的第一節課上向彼此彙報昨天發生的事情,比如說與非和男朋友的進展,音染喜歡的小說情節。一天的晚自習,音染和與非照常地穿著紙條,正說到與非的男朋友就要過來她們的學校,突然響起與非的聲音:“過來我們前麵坐吧。”音染抬頭看去,表情應該是驚訝的,因為她們兩個人平時也是很少和班上同學接觸的,迎麵走來的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冷淡,但是卻很舒服的男孩子,他穿著亞麻色的上衣,黑色的褲子,肩上斜跨著一個耐克的包。他聽到與非的聲音很久才回過神,向她們走來,在她們前麵的座位坐下。與非開始和他交談,音染並不記得班上有這樣一個男孩子,她也不參與他們的談話,隻是在旁邊靜靜地聽,知道這個男孩子叫子沐,來自福建,剛從土建係轉到她們經濟係。原來白天上課的時候與非就和他認識了,隻是音染不知道而已。子沐突然轉向音染:“美女,你叫什麼名字啊?”有點壞壞地笑著,音染一下子感覺輕鬆了,沒有剛開始的冷淡,三人慢慢聊開了。至此,子沐正式進入音染和與非的生活。
他們從原來的二人變成三個人,會在上完晚自習的時候去靜雅的校園散步,說著有的沒的笑話,互相調侃,子沐也會經常請他們吃飯,零食。音染和他熟識之後就經常調侃他是不是喜歡上了與非,還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不可以,因為與非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關係非常好。這個時候子沐就微笑著看著音染,不否認也不承認。這個學期到一半的時候學校開始了計算機課程,音染和與非對計算機都是文盲,於是子沐在上機的時候坐在她們中間,她們開始每節課都不厭其煩地叨擾子沐,給她們解決一個個在現在看來很幼稚的問題。慢慢地熟悉課程之後,子沐會拉著音染聽他唱根本聽不出歌詞的英文歌。那年夏天的尾巴陸續迎來他們的生日,隻有三個人的生日,子沐給與非送了一個錢包,成熟的紅色,後來知道原來是他托別人去市裏買的,當子沐生日的時候音染和與非給他買了一大包的各色糖果,那時候她們正迷戀糖果。音染的生日在最後,那天子沐送給音染一隻不知是什麼牌子的香水,當時音染想要是你送給我一個錢包我會更喜歡的。那年的夏天就在他們吵吵鬧鬧和偶爾的溫馨中過去了。
2006年夏天
這個夏天注定是不平靜的。子沐在這個夏天的開始迷上了一款遊戲――勁舞,然後瘋狂地練習,這個時候他和音染和與非之間已經變得不一樣了,那時他們流行發短信,與非和子沐的聯係慢慢地減少,而音染卻每天和子沐發短信到很晚,沒有實質性的內容,隻是融入彼此的生活。之前的元旦發生了一件讓音染感到不安的事情,那一天音染到另一個城市和朋友過元旦,而子沐喝醉了酒,給音染打電話,一直重複說:“豬,我喜歡你。”音染假裝不知道,假裝他隻是喝醉了,第二天的時候子沐問起昨晚的事情,音染說他什麼都沒說。子沐也自此沒有再提起過,因為音染害怕失去,最後漣朋友都做不了。
一直到?然的出現,他瘋狂地追求音染,不計後果。這時候音染會拉著與非一起去應付?然,然後在某一天與非說你知道子沐喜歡你嗎?一切仿佛就這樣明朗化了,讓音染措手不及。音染告訴與非不可能的。子沐還是會在每天晚上給音染信息,那時音染剛好參加學校的文藝彙演,在加緊時間練習,有一天晚上子沐叫音染出來散步,他喝了一點酒,一直坐在石椅上不肯走,音染拉起他走向學校的一片草地,子沐不願意放手,音染掙開他的手,向草地上跑去,子沐在後麵追著音染,然後有一秒的時間抱住了她,這是他們唯一一次最親密的接觸,之後他們聊了很多,音染發現,他們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他的初戀在高中,然後大學也有過一個女朋友,那時候正好是他對音染說喜歡的時候。音染再一次退縮了,她流著淚寫下放棄的日記。
曖昧延續,不刻意疏遠,也不再靠得很近。文藝彙演如期進行,?然在那一天請音染去他家做客,親自做了一桌飯菜,當然與非也在。音染現在依然還記得?然做的紅棗飯的味道,很香甜,但是卻不是她想要的。演出之前給子沐發信息讓他有時間來看表演,音染以為他一定不會來這種熱鬧的地方,因為他一直就不是一個愛熱鬧的他,他是內斂的。演出非常地成功,?然第一個找到音染,要送她回宿舍,她感到很無力,不想傷害,可是他執迷不悟。繁華過後是沒落,與非在宿舍睡過頭並沒有來看音染的表演。音染獨自待在宿舍卸妝,換服裝,然後習慣性拿起手機,一條新信息:“表演地很好哦。”是子沐,音染想不到他居然會去,那麼他是否看到蕭然和她一起離開,音染突然感覺很傷感,她鼓起最大的勇氣問他是否喜歡自己,子沐的回答讓音染徹底傷心了,他的回答是喜歡是喜歡,可是你說隻能喜歡你一個。音染說我明白了,可是子沐突然間憤怒了,他說你明白什麼,然後關機。音染開始對自己說就這樣吧,不想再想了。
臨近大一尾聲的時候,夏天依舊,明媚的陽光,音染和與非結伴出去。剛走到宿舍門口,子沐拉著一個女孩子的手迎麵走來,音染的笑僵在唇邊,被與非拉著一直往前走,音染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腦袋裏一片空白,而後好久音染明白之後,想著那時子沐的笑容,第一次看他笑得那麼燦爛,也許隻有別人才讓他這樣地笑吧。釋然。
整個大二音染如行屍走肉般生活,要忘記一個人比愛一個人難,你可能用一分鍾愛上一個人,卻要用一輩子來忘記,音染慶幸他不是一個愛學習的人,不然每天的照麵會讓音染無法忘記。雖然所謂的忘記也隻是把他深埋在心底。
故事似乎就應該告一段落了。
鏡頭回到2009年的夏天。
音染即將畢業,一切該結束了,以後不會再見,也不會再痛苦。朋友們都不知道在音染的生命中曾經有過子沐的痕跡,因為在大學的幾年時間裏,他們幾乎都沒交談。所以當畢業在即的時候,同學一起聚會沒有人注意到這樣一個場景,昏暗的吧台下,子沐和音染麵對麵坐著,音染依然無法坦然麵對,趴著頭不看他,子沐用手敲著音染的腦袋,音染假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子沐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種眼神讓音染產生似乎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的幻覺,子沐輕輕地說:“你知道嗎?我空間裏你的備注還是豬。”音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正好這時候一個同學在旁邊坐下,開始玩遊戲,子沐似乎有點自嘲地笑了一下。
音染最意料不到的是在畢業前,他們還有那麼多次交往的機會,甚至超過這兩年的時間。一起在酒店玩遊戲,一起KTV,雖然都是一大幫子人,音染會選擇離他最遠的地方,感受這最後的時光。
最後的最後,誰也沒有再提起,隻是一切都也沒有說破。就是這樣過去了,在音染的心裏形成了一輩子的傷。
在這個夏天,在這個陌生且遠離他的城市,聽到那首放手去愛,他曾經唱過的歌,音染還是會想起,然後有一點點痛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