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婆聽著傈女的哭聲,也不知是被感動了,還是被憾動了,也許是聽著心煩,起身摸著牆壁,來到古墓外麵,佟道士出得洞口,才得以呼吸一下清新空氣。
他朝對麵的葛嶺山上望去,隻覺得一股藍色氣場在山頂上搖蕩,他覺得很奇怪,以前開天目時,看到的是黃色的氣場,今天怎麼會是藍色的,他又朝山腳下的村莊望去,感覺詭譎,天還沒黑,家家就都掛起了燈籠。
正是夕陽西下,炊煙縈繞,像一層厚厚的地網,覆蓋住村子,好像也隔絕了神鬼對人們的侵擾,但人們心中的鬼,久久沒有飄離,家家戶戶在大門口,掛起了白色“氣死風”燈籠,有的地方叫“鬼瞪眼”,就是鬼老遠望著這種燈籠,不敢靠近。
門洞裏都放著兩桶清水,不時有壯年男人,往台階下麵潑灑兩瓢清水,潑灑水也是有講究的,不能潑灑到台階上,更不能潑灑到大門洞裏麵。
有句詩“清明時節雨紛紛”,清明是祭祖的節日,這天,滄海度朔山上的鬼門大開,鬼魂要來到人間,享受後人上貢和焚燒的香火冥錢,叫“享配”,鬼是靈物,不走幹路,這天,龍王也要祭祖奠鬼神,龍王出動當然要行雲布雨,所以,人間這天就是“雨紛紛”。
有道是“鬼走濕路兆餘慶,雪打花燈兆豐年”,正月十五鬧花燈,這天是夜間出動,賞燈猜謎,是人鬼同慶共賀的日子,所以要下雪,這場雪叫瑞雪,就是常說的“瑞雪兆豐年”,預兆今年金滿盆穀滿倉,當然這是一種祈願。
常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還有“積德行善,澤被子孫”,民間一些楹聯橫幅上書“積德裕後”,說的是同一個意思。
祭祖是民間大事,祭祖也叫家祀,是祭奠死去的先祖列宗,家祀不同於淫祀,淫祀是官府禁止的,是指祭祀一些沒有福祉,不該接受貢奉的名人,家祀是家族祭奉,講究“祭不相望”,就是說,家族先祖的牌位,不能讓外族人參拜,故民間多有存放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皇家有祖廟,也叫太廟。
村子裏的人們得知後山坡上鬧鬼,就把水灑在門洞外麵,讓鬼來時走濕路,但進不得門洞,也就是進不得院子和家裏,這種即敬鬼又怕鬼的風俗,延續了上千年,湧現出許許多多有關鬼的故事。
鬼魂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隻有修煉到一定層次,開了天目,才能看到陰鬼,人們隻是妄加猜測和盲目膜拜,但這天,有個男人出來灑水時,看見了傳說中的“四鬼抬轎”。
具他清醒後說,四個身穿紫衣紫褲女鬼,抬個一個轎子,從眼前一閃而過,聞到一股奇香後,倒在地上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後來也有人看到四個披發女鬼,抬著轎子,在房頂上飛來飛去,隻是沒有聞到奇香。
佟道士望著向隅獨座的陰婆,心中有點惆悵,陰婆的沉默,即像是沉寂的火山,又像知錯的孩兒,這種情景,擱誰身上也不是滋味,一個名震江湖,身懷絕技的老太婆,被弟子戲弄,總有點不合情理。
陰婆給阿大的是回神返陽靈藥,身體恢複的很快,傈女提水為阿大擦洗身子,擦著擦著,阿大就不老實了,可傈女經過這次生死一線的劫難,好像懂事了許多,有了點矜持含羞的淑女味道。
“你們倆,去一邊搗故去,別在這煩我。。。。。。”,陰婆冷不丁來這麼一句,兩人很知趣的離開堂院,躲進屋裏。
“師太。。。。。。”,佟道士見陰婆終於開口說話了,跪在陰婆旁邊,等待懲罰。
“你的膽子不小,竟敢犯上,這可是大逆不道,該當何罪?。。。。。。”,陰婆這話說的,有點像坐擁天下的帝王口吻。
“任憑師太發落”。
“你是我尋找了幾十年的弟子,你說,我該如何發落?”,陰婆又說起讓人摸不清頭腦的話了。
“。。。。。。我自殘一條胳膊,以此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