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下著傾盆大雨,路上來往的人隻有極少的幾個,在一處並不顯眼的街角的咖啡店裏,飄出來一陣濃鬱的咖啡的香氣。黑框鍍金的木板門輕輕一推,上麵的銅鈴便會發出叮咚的碎響,來往的路人很少會有人注意到這樣一家咖啡店,在這不起眼的角落裏,發散著一種異樣的氣息。
吧台裏的人正在精心地調製著一杯黑咖啡,白色的奶漿與黑色的粉末溶為一體,正如這天地一般一片混沌不堪,光明與黑暗混濁在一起。
咖啡店裏的人全都是高貴的紳士小姐,極盡雍容地品味著咖啡,每一次的細品都如喝下毒藥一般,那黑色的液體從口腔流入食道,便如一次深刻而透徹的洗禮。房間裏靜極了,沒有一點聲音,縱使是一同前來的人之間也沒有半句談吐,靜得讓人窒息。
“叮咚——”門上的銅釘再次響起,走進來一位灰色短發的女人。
黑色的西服緊緊貼在身上,顯露出那凸凹玲瓏的身體。小巧精致的麵龐上鑲嵌著一雙深灰色的誘人的雙瞳,每一次的輕轉都動人心魄,她手中的紅色折疊傘上還在滴雨,掉落在木質的桃紅色的地板上,映出了鮮血一樣的顏色,幾近死亡的色彩。
女人走了進來,腳上黑色的高跟鞋發出“噠噠——”的聲音,在這個靜寂的咖啡店裏尤為刺耳,沒有一位客人抬起頭,來觀賞這位美豔脫俗的女子,女人走到一個靠窗的座位上坐下,雨點打在窗上發出很大的聲響,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了。
一位服務員打扮的少年走了過來,女人還未點單,他就端過來一杯黑咖啡,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反倒是一種扭曲的靜寂蔓延至心頭。
她輕笑了一下,低下頭,端起咖啡杯,輕酌一口,又苦又澀難以下咽,大概除了這家咖啡店裏的人,沒人會想喝這樣的液體。
女人歎了一口氣,沒有再喝一口的勇氣,她放下杯子,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屋子裏再次想起了高跟鞋的聲音,本以為她會出去,但這次她卻停在了一位紳士裝扮的中年男子身旁。男人不緊不慢地拿起了咖啡,細細地品了一口,微笑著讓那苦澀的氣息回味在口腔中,又緩慢地放下杯子,他動作很慢,縱使是這樣簡便的程序,讓他做起來仿佛也過了千年。
“您還真是鎮靜啊!”女人極盡嫵媚地說著,一眼微波蕩漾了瞳中深灰色的海。她抬起右手,慢慢扶正了男人頭上已微歪的禮帽,讓人在意的是,在她的右手手背上是一個黑色的醒目的圖騰,像是翅膀的式樣,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極其明顯。
男人靜靜地開口,聲音中沒透露出一絲情感。“請問是[天神閣]的大人嗎?”
“嗬嗬,”女人笑盈盈地望著他,眼中有些輕浮,“不,這種小場合怎敢驚動那些大人物呢?”女人似乎在責怪他的不懂事理。
“[食狼蛛]一族被指控涉嫌誘殺西區的27名人類,無一幸存,你說是嗎?[食狼蛛]的首領,言諾大人。”
“那你是要帶我去審問嘍?”男人幽幽地開口。
“不”,女人的笑容更加燦爛“我接到的命令是就地處決。”
“什麼?”男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但馬上又恢複了鎮靜。
“就地處決?就憑你一個人?”男人說完輕輕笑了,望著女人眼中是蔑視的目光,忽然,店裏的紳士小姐們全都站起來盯著她。
女人嫵媚的望著言諾,臉上的笑容依舊沒變,“對,就憑我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雨依舊在下,傾盆的大雨使路上存滿了積水,淅淅瀝瀝猶如河流一般流下下水管之中。
銅鈴再次響起,一位灰色短發的女人從黑色的木板門中走出,撐起了那把紅色的折疊傘。
門外等候著的兩個身穿白袍的男人,白色的長衫垂地,大雨已將他們的衣襟打濕。女人背對著他們,平靜地說道,“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是”,回答的簡潔利落。
女人走進雨中,高跟鞋踩在水坑中,濺起陣陣水花。
兩個男人打開門,屋子裏傳出一陣令人作嘔的氣息。
人類模樣的胳膊、頭顱,還在動的藍色眼珠,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還是那巨大的蜘蛛的長腿,還未見過這般巨型的蜘蛛,巨大的肚子被劃破,流出了刺鼻的綠色液體,地板上躺著各式各樣的身體。人類模樣的,上身是人,下身是蜘蛛的,還有完全是巨型蜘蛛的。但隻有一點相同,沒有一副身體是完整的,全部都支離破碎。男人走了進去,再次關上了門,隻有銅鈴還在雨中不停作響,深黃色的銅芯捶打著鈴壁,聲音細膩而悠長。
在遠處女人走在雨中,撐著紅色的雨傘,口中哼著不知名的歌,一步步走向遠方。
沒有起點,哪有終點,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找不到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