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了,濃如墨。
夏日的夜,蟬叫聲連綿不絕。叫聲重重疊疊,仿佛在這夏夜中,遍布著許許多多的蟬,多如夏夜天上的繁星。
星光煜煜,眾星拱月,月已越來越圓。月雖未圓,但也足以用美麗醉人的光華,在大地上鋪上一層薄薄的銀霜。
月是故鄉明。雲瀟連自己的身世亦不知,又怎知道自己的家鄉在何方。他隻知道自己從小在妙哉院長大,他怕師父阻止他下山而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妙哉院。雲瀟不知道他的兩位師父是否會為自己誦經保佑,亦不知道他的兩位師弟是否會懇求師父讓他們下山來找自己。
夏夜,這個小市鎮很靜,涼風吹拂樹葉發出的“沙沙”聲與蟬叫聲已主宰了這個平凡、寧靜的小市鎮。
雲瀟找遍了整個小市鎮,卻發現這個小市鎮竟無一間客棧。雲瀟不知所以,便不去多想,找了一個小飯館飽餐一頓,向店小二了解到,這個小市鎮,每一個居民都有幾間房子,他們通常會把自家的空房租給來往的人。因此,客棧自然就無生意了,就不會有人在這個小市鎮開客棧了。
雲瀟找了一間民居,敲了敲門,想租一間房子睡下,明日四更時分守住市鎮出入口,等待唐衡出現。
“篤篤……”
敲門聲仿佛在這個小市鎮回響。屋裏燃著燈,卻無任何動靜,又仿佛整個寂靜的小市鎮隻剩下了枯燥平凡的敲門聲。
“篤篤……”
仍是一片寂靜。
雲瀟倒吸了一口氣,忽然聞到一絲令人作嘔腥臭從屋子裏傳出,似是劇毒之味。
雲瀟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隻見地上躺著一男一女。地上的躺著的男人是一個中年男人,早已氣絕,臉上蒙著一層可怕的死灰色,麵部肌肉猙獰扭曲,顯然臨死之時十分痛苦。而那地上的女子竟是赤裸的,一絲不掛,身體像一塊白玉一般蜷縮在地上。她也已氣絕,臉上亦蒙上了一層可怕的死灰色,慘灰的臉上還帶有淚痕。她身旁的衣衫已裂成一塊塊碎布,似乎是被別人施加強暴後再毒死。
雲瀟再望了望地上的衣衫,發覺碎塊都很小,有誰會如此無聊撕成如此之小。
難道,這衣衫並不是被撕碎的,而是被內力震碎的。
一種霸道的內力。
有哪個采花賊會擁有如此功力?
夕鬼盜王!
雲瀟想到此處,突然像雲一般地飄出了這間民居,又敲響了另一間民居。
“篤篤……”
仍是一片寂靜。
雲瀟又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
“吱——”
門慢慢地打開了,門開的很慢。雲瀟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他不了解夕鬼盜王,所以他要謹慎行事。
噫!雲瀟見地上躺著一個老婦人,老婦人的臉上亦蒙有一層可怕的死灰色。雲瀟還發現,這間屋子裏有打鬥的痕跡。雲瀟細細觀察打鬥痕跡,猜測出這兩件武器是——
九節鞭!
蛇蠍匕首!
雲瀟再看牆上時,見到牆上赫然穩穩地插著九根黝黑如墨的物事,竟然是九節妖姬上的九條九節鞭身。
唐衡已和夕鬼盜王交上了手!
雲瀟再看了看這間屋子,便像風一般掠了出去。
雲瀟即使著急,也隻能慢慢地走著,因為雲瀟不能錯過一絲線索。雲瀟知道的十分清楚,一絲線索就是一絲希望。
雲瀟一邊走,一邊留心身旁的一切,他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荊州城。
荊州城不愧為大城。荊州城內,人來人往,城中穿梭著各路人物。有趾高氣揚的達官貴人,有一麵和氣卻斤斤計較的生意商人,有生活艱辛,吃了上頓下頓沒著落的走江湖賣藝人,亦有目光炯炯、身帶兵器的武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