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送往迎來

“《一個女子戀愛的時候》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看得到她‘戀愛’的結局?”這個疑問近來由讀者來函詢問者愈多,有的信裏說:“請你先把貞麗的結果告訴我吧!”好了!這篇使人焦急等候結果的長篇小說已於上期登完了。我們還打算出單行本,俟出版時,當在本刊上通告。

這篇文字的題目雖有“戀愛”兩字,其實也可以當作社會小說讀,因為在這裏麵可以看出社會情形的種種方麵,有欺詐險巇的可畏境域,也有忠誠好義的可喜境域,要在處世者有卓然自立的意誌,毅然果決的判斷,必能避免荊棘陷阱而步入康莊大道。貞麗以一孤苦零丁的無力女子,鄔烈佛誘惑於前,丁恩挾製於後,其處境不可謂不險,但是她無論所遇如何困難,而百折不回,毫不自餒,有如執舵在手,目標在前,雖狂風怒濤,莫奈彼何,這種精神,豈以愛潮中人為限?以此精神對付事業,事業不足為;以此精神對付困難,困難不足抗。

誠然,貞麗未嚐沒有她的良好機會,其中尤其重要而異常得力的是雷益於千鈞一發之際,好像從天下降的救星。但是機會之為物,隻有最能努力者始能利用,西諺謂“天助自助者”,我請改一字,說“人助自助者”,必先努力自助,而後人助乃得加入,若自暴自棄之徒,旁人見之,隻有“愛莫能助”。即就貞麗而論,倘若她無奮鬥的決心與實行,老早屈伏,則海地島之行無從實現,雷益無從見麵;若不能奮鬥到底,雖至末日而仍在掙紮之中,則雷益趕到之日,或即丁恩已奏凱旋之時,雖有機會,何所用之?機會誠若可遇而不可求,但隻有最能努力者始能利用,則斷然無疑,貞麗即其一例。

貞麗因疑尼爾之移愛於珠莉,一旦發覺珠莉之亦有可取,遂暫時遠離以觀究竟,如他們果互愛,則她寧願退讓而減輕對方的苦痛,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明澈雙戀的重要,我覺得都很足引人深思。關於這一點,潘公展君在《結婚指導》一書的序文裏有這一段話,很可引為說明:“如果所愛者初則與我彼此欣賞,繼則又與他或她相互欣賞,而他們中間相互欣賞的程度超過於從前所愛者和我的相互欣賞,則隻要所愛者認為這樣可以保持其可愛的要素,可以身心安泰,過快樂甜蜜的生活,真正的戀愛者就該體會了這種意思,毫不猶豫的讓他們成全。必如此而後戀人和別人戀愛或結婚,隻要戀人認為適宜,在我不但無所謂失戀,而且看見戀人之已得其所,心地應當更加快樂。青年男女有如此高尚戀愛的心腸,必定能夠時時以情感促愛的進化,我敢保其戀人必沒有這個忍心見異思遷去愛第三者,三角戀愛何嚐會有?就是她愛了第三者,而在我可以退讓以成全戀人的快樂生活,也決不致流於消極而走入犧牲自己的歧途,那麼因失戀而自殺的事情,也何嚐會有?”我以為不幸遇此等事,“快樂”也許不易,“消極”大可不必。

就丁恩方麵說,我以為求愛不足病,惟強求詐求則為極可恥的卑鄙行為。

以上是這長篇文字登完後,我對於“送往”方麵略表鄙見的意思,但對於“迎來”怎樣呢?就是這篇登完之後,還要登些什麼長篇著述呢?本刊的文字多是短篇,但卻想登一種長篇的東西。不過至今未曾得到有精彩的長篇著述。雖承作者投稿過幾篇,都未愜意,現在仍在物色征求中。但篇幅又不能久懸,倘下期仍未有,頗想先把我所譯的《甘地自述》的草稿,撮其特有精彩處刊登,姑名為《甘地自述的片段》,各篇各成首尾,無繼續性,一有佳稿,隨時可停。這本書譯完約有十四五萬字,我曾於公餘發憤譯完了一半,近因心髒時常作痛,醫生囑須節勞,本刊事務已忙得不了,苦於無法擺脫,故此事隻得暫停,將來譯畢,仍當出單行本,因近來承讀者來函催問者頗多,故特乘此機會附帶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