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熙月是當天晚上帶著丹殊,騎上踏雪前往瓦圖部落暫時的居住地;不管諾敏是生是死,她都無法坐視不理,一定要盡快趕到瓦圖部再細細問個明白才行。
她,不相信蟄伏這麼久的幾個顏乞部落男人會有膽量去殺害一個巫師,誰都知道,情願借膽去殺死一個酋長,也不可能去殺害一個巫師。
當時刺古部落滅亡,阿顏骨殺掉刺古部落首領,獨獨留下巫師博濟博泰送去了石林,沒有他的吩咐終其一生都不能走出石林。
從這件事情上麵來看,就算是阿顏骨自己不相信巫師,不相信神靈,可他沒有辦法阻止族人們的信念與信仰。
他連戰敗的博濟博泰巫師都放過,又怎麼可能會去殺害一個年邁將死的陶布夫巫師呢?以阿顏骨的驕傲,心計是絕對不可能突間殺害巫師。
真阿部落他是勢在必得,而殺害巫師陶布夫無疑是將顏乞部落推到一個跟所有真阿部落族人敵對的位置上麵。
笑話了,阿顏骨真是要跟所有部落族人敵對,他跟斯欽又何苦處處對一些小部落示好呢?
阿顏骨要的不止是領地,他還要的是人心!
得人心者,得天下!這個大道理想必阿顏骨是摸透了。策馬奔騰的吳熙月想到這裏,對阿顏骨的佩服又多了許多,這廝實在是太彪悍了,如果可以,她是不想跟他為敵。
如果他真想得訥裕魯河所有領地,她一定會告訴他:老娘真不稀奇這些領地,隻需要這寸土之地,保族人們一生周全。
真阿部落滅掉,如果……玉甫素,蘇合,丹殊等人要她替諾敏他們報仇,捫心自問……她真可以做到點頭嗎?
“你瘋了!別快這麼快,我屁股都顛痛了!”在身後,丹殊雙手緊緊摟住吳熙月的腰肢,隨著馬兒的奔跑,整個人是一顛一下的,害到他不得屁股痛,連肚子都痛了。
奔得太快,吳熙月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對踏雪抽了一鞭,速度不但沒有慢下來,反而是更快了。
半夜出發到達蘇合的城門口時,那天色竟然還沒有亮起來,可想而知速度有多快了。
放哨的男人們雖然看清楚是誰騎馬過來,但是一聽聲音也知道騎馬的人應該是飛快著急,速度那麼快不是著急是什麼呢?
白天才送走丹殊的蘇合在睡夢中迷迷糊糊聽到族人在外麵重重拍門,身邊的女人打了個翻身,含糊著聲音道:“好像是安排今晚放哨的男人,你快去看看。”
蘇合睡得晚,也是白天被丹殊那一身的殺氣給唬了跳,左右猜測一直到大半夜裏才合上睛,這不,又給吵醒過來反應都慢了一拍。
“蘇合,剛才巫師月與麵具巫師騎著馬離開部落,巫師月讓我告訴你一句話,真阿部落被滅,守好城門!”
打開門還有些暈乎乎的蘇合這回聽到後,就跟一盆雪水從頭澆到腳,狠狠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什麼!真阿部落被滅掉了?這這這……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快快!快把馬給我牽過來,我要出去,我要追出去!”來不及穿好衣褲的蘇合奔出屋子裏,對報信的男人道:“天亮派族人去告訴阿溫,博羅特兩位首領。就說真阿部落滅族,我已經前去找唐古奴部落原來的領地上找巫師月與麵具巫師!”
出了這麼大件事情,肯定是要通知他們兩個。
等吳熙月跟丹殊離開前後不到半個鍾,蘇合騎上馬飛快離開城門追了過去。神靈啊,這真阿部落是被誰給滅掉了?這麼一支強大部落都被滅掉,他隻感到後背陣陣發寒啊!
踏雪就算是體力再好,跑到中午時分也有些挺不住了。吳熙月總算是“籲”地一聲,勒住韁繩停馬下來。
“丹殊?丹殊?”馬停下來,可摟著自己腰肢的人還沒有鬆手,不但沒有鬆手,整個腦袋還擱在她肩膀上,吳熙月動了動肩膀,又道:“丹殊!快醒醒,下馬休息一回。”
丹殊已經是顛簸有氣無力了,他整個身子都是依靠在吳熙月的後背上,聲音虛弱有氣無力道:“我不行了……骨頭都像是散開在這裏,下不了來了,下不來了。”
他現在不止是屁股痛,肚子痛,加脖子腦袋都是在疼啊!全身都疼,就動動腿翻下馬來……都沒有辦法動彈了。
吳熙月囧了囧,“那你自己穩好啊,我先下去再扶你下來。”巫師們……都是嬌弱的,主要是他們不用想男人們那樣經常出去打獵,又不要像女人們那樣忙於勞作,天天坐在屋子裏好吃好喝的供養著,體力能行麼?
所以,這也是為毛每個巫師都不是長命。
吳熙月利索翻身下馬,伸出手對丹殊道:“來,把你的手伸出來給我,你扶著我手再慢慢下來。”
要丹殊來說,他能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故而,當手伸出去,在邁腿翻馬的瞬間,丹殊高大修長的身子就跟傾倒的大樹一樣……撲通一聲直接朝吳熙月身上砸過來。
妹紙哪有可能給他當人肉墊呢,火急火燎甩掉他的手,身如靈狐特麼狡黠地閃身到了一邊,就這麼睜大眼睛看著丹殊摔了個四腳朝天。
……
秋風輕輕地吹著,帶過枯草的氣味。安靜的原野上聽不到一點聲音,靜到讓人心裏陣陣發慌。
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少是讓丹殊終於緩過氣有力氣開口說話,他咬牙切齒道:“你還真躲開!這麼高摔下來,你想摔死我不成?”
吳熙月笑起來,“野馬才多高啊,你是沒有見過真正好的馬呢。我不閃開難不成還給你當墊子不成?沒摔傷就行。就這麼躺著,休息一會咱就走。”
“你去找些吃的吧,我從昨天到現在一口食物都沒有吃。餓到肚子都痛了。”丹殊果真也不真動,任何怎麼摔著就怎麼躺著,他是真不想動……好想休息一會。
吳熙月從馬鞍上取下弓箭,道:“我去箭幾隻兔子回來,你看好踏雪,吃飽後記得牽它去找些水喝。”
一個大男人讓一個女人去打獵找食物回來吃,這樣的事情要是發生別的男人們身上肯定會得到所有族人的鄙視,可發生在巫師身上這是一件很容易被族人接受的事情。
丹殊也是被人伺候習慣的巫師,吳熙月去打獵給他弄食物吃,自然也認為是一件很普通,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總算追上來的蘇合可不是這麼個反應了,他還以為巫師月去找水喝,哪曾想她是獨自一個人帶著弓箭出去打獵。
在心裏,蘇合是認為自己部落裏的巫師兼酋長是重要過丹殊,從馬上下來不過一會兒的蘇合跳起來,幾乎是指著丹殊的鼻子大聲道:“丹殊,你還算不算個男人!竟然讓一個女人給你去找食物回來!”
“她是個女人又怎麼了?我從來沒有自己出去打過獵。”丹殊四平八穩地躺在草地裏,枯草的草叢有些蟄到身上發癢,換了一個斜躺著姿勢淡淡道:“別在我麵前這麼大聲說話,我是巫師,不是可以隨時離開部落去打獵的男人。”
“你是巫師,她還是我們的巫師呢!”蘇合皮笑肉不笑冷冷甩話出來,“同樣是巫師,你倒讓我們的女巫師來伺服你一個男巫師,丹殊巫師,我算是長見識了,難怪我們巫師月厲害,原來根本是你們男巫師不行!”
一語驚醒夢中人,丹殊驚坐起來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壞了!一向被族人們伺候習慣,他還真忘記巫師月也是個巫師。
難怪蘇合要生氣了!急急忙忙起身想要追過去,一邁腳……雙腿間的酸意是讓丹殊的臉孔扭曲得更厲害了。
真的是好酸好痛,好……難受!
吳熙月是真沒有想到太多,她是見丹殊騎馬騎到跟走了十幾天的路那般苦逼,指望他出去打獵自己早就要餓到前胸貼後背了呢。
平原上有一個特意,隻要地麵平整一望無際,找一個地勢高一點的視野便是極為的寬闊。蘇合沒有一會就找到手裏擰著獵物,在空曠原野上慢慢走來的巫師月。
還好沒有遇上什麼凶猛野獸,不然,他真沒有辦法保證自己會不會將丹殊巫師打一頓。吳熙月也發現高處站著一個人,都準備拉開防衛,便見高處站著的人扯著嗓子大聲道:“巫師月!巫師月!”
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蘇合,吳熙月笑著大步流星般走來。這麼快就追上來,她以為最快也是明天的事情。
看樣子是她一出城門,丹殊後腳就追出來。
接過她手裏一隻野雞,兩隻野兔子,這個時季的野味都是很重,沉甸甸的相當有份量。蘇合抱怨到,“有丹殊巫師,你出來打什麼獵,碰到凶猛點的野獸怎麼辦?”
這個時季正是山上麵獵豹喜歡跑到原野上追逐,嬉鬧的時候,不小心驚擾到它們,再厲害的男人也別想活著離開。
吳熙月道:“丹殊不習慣騎馬,這麼久直來兩腿都直不起來,我要不出來打獵準要餓肚子了呢。你這麼快追出來,城門口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這個你放心,一旦有我要緊事情離幾個小頭領都知道要怎麼做。”蘇合一邊走一邊不忘記撿些小石頭朝草叢裏丟去,他這是在驚蛇遊走。
“真阿部落滅掉,這麼大件事情發生我可沒有辦法在部落裏安穩坐著,還是要出來問清楚才好。”
吳熙月抿抿嘴角,歎道:“我也是昨晚才從丹殊嘴裏知道真阿部落滅掉,諾敏掉到河裏不知道是死還是活。”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是誰滅掉了真阿部落?難道是顏乞部落?怎麼突然間就出手了呢?又是在入秋的時候,他們竟然都不去儲存食物,倒是將心思用在征戰上麵。”蘇合心裏有太多疑問沒有辦法解開,趁吳熙月歎氣間便一連接地問著。
吳熙月揮著弓箭把半個高的蒿草推到兩邊好讓兩人通過,臉色沉沉回答:“據說是陶布夫巫師死在幾個顏乞部落族人手裏,嗬,就光這件事情我不相信會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