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當自己穿上警服的第一天,感覺自己是人了,其實並非如此。實事上是從此當上了狼,一隻美好或者說不美好的狼。
這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監獄,確實讓我無法適應它的節奏,它不快也不慢,總是讓人覺得難受。
我從崗上下來是半夜兩天鍾,困得要命。往宿舍走的時候都是閉著眼睛的。
我剛來被分配到了防暴大隊,對外叫武裝警衛大隊。我每天上崗,這已經是第四十八天上崗了。除了上崗每天還要訓練,搞得疲憊。
四十八天後我終於可以不上崗上了,當上了自衛哨。自衛哨就是喊崗,加上宿舍的自衛,這活也不是什麼好活。我這段時間總是想睡覺。兩個小時一喊崗,我第一次喊崗正常正點。可是一個星期後,我就是困。
夜裏十二點,槍響了。崗上的哨兵放槍,因為我喊崗超過了二十分鍾。我聽到槍聲,從床上爬起來,汗就下來了。罵著:“操他媽的,這幫孫子也太不夠意思了,晚了二十分鍾就放槍。”我被大隊長臭罵了一頓。
從這天起,我買了兩個鬧鍾掛到脖子上,而且堅決的不上床,就在走廊裏逛,可是我在下半夜兩點鍾還是睡著了。兩個鬧鍾的叫喊聲我都沒醒。槍再次響起來的時候我把鬧鍾摔了,大隊長讓我去食堂喂豬。我們警衛大隊養了兩天豬。從那天開始我成了養豬的了。養豬這活輕鬆,可是就不是味。一個警察養豬了,媽的,沒有天理了。
我養了半年豬,發生了一件事。那天我喂完那兩頭胖豬就去二樓的宿舍睡覺去了,這個時候正好是下午兩點多鍾。我聽到了槍聲,我對槍聲太敏感了,一個高兒就竄了起來,頭撞到了上鋪的床上,起了一個大包,兩眼直冒金星,但是我還是衝了宿舍。大白天的放槍肯定是有事。我出了宿舍,看到走廊上的人都往門口衝,有人喊著:“跑人了,跑人了……”我一個機不可失,失不會再來。我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就是玩命。我頭腦發熱,心發瘋,竟然從二樓跳了跳了下去,然後就往六號崗跑。在六號崗我遇到了兩個逃犯,其中一個拿著羊角錘子,看到我追上來就喊著:“再過來,我就砸死你。”我退後兩步,他跑就我跟著。這時後麵的人也上來了,我喊著:“誰拿槍了,誰拿槍了。”後麵人有遞過來一把五四手槍,我也沒看清是誰,接過來“咣”的就是一槍,人倒下了,另一個逃犯因為這個逃犯的攔著跑了。我清楚的看到,這一槍打在了逃犯的額頭上,打完我就呆住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跟著這些人跑著去抓兩一個逃犯了。
另一名逃犯被追到了山上,我們開始搜山,一直到天亮,我們才在一個山洞裏把這個逃犯給抓回來。
第二節
直到一切全結束,我還沒有醒過勁兒來,畢竟我殺了人,盡管是合法的,不要去償命。我心裏負擔很重。但是,心裏也有一種期待,我至少可以立一個二等功。這兩個逃犯是接見室打掃衛生的,突然就起了逃跑的念頭,兩個人用羊角錘把老趙的頭都打碎了,白色的牆上噴的全是血,盡管在後來刷上了幾遍漿子,依然可以看到血跡。老趙就那樣的犧牲了。
我每天戴著墨鏡上班,那個逃犯的家屬一直在找我,說要弄死我。我休假了,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回到了監獄,沒有想到的是,事情竟然起了變化。開表彰大會的時候,立二等功人的並不是我,我甚至連一個獎狀都沒有拿到。我沒有說話,轉身出了會場,大家都看著我,也明白是怎麼回事。那個犯人是我擊斃的,功勞卻成了別人的。這段時間心裏的負擔一直很重,如果這個人並沒有犯罪,那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然而殺人的人手上並沒有血,沒殺人的到了沾滿了血。
我的眼淚不禁的流了下來,那天我脫掉警服,把它扔到角落裏,一切的尊重都不在了。我回到家裏領導打來電話,我說:“我**。”然後掛了電話。領導去了我父親家,他們帶著我六十歲的父親來到我們家。我不說話,父親也不說話,他是當了二十二年兵的老軍人,你讓他說什麼呢?領導臉也是真夠大的了,如果不大也當不了領導。領導最終答應在年底前把我的副科轉到正科,落個實惠也就罷了,父親歎了口氣,始終沒有說話。
這事讓我有些受不了。我從武裝警衛隊調到了監區工作。監區外天除了外役就是外役,早晨看不到太陽,晚上披著星星回家,不是人幹的活。就這樣我日複一日的幹了一年,年底到了,我應該轉成正科了,可是監獄長到任了,去了教養院當一把去了,我的事自然就黃了。我氣得差點摸了電網,我打電話給監獄長,自然是官話胡話。
我休假了,什麼地方也沒有去,整天的呆在家裏打遊戲玩。休假快結束的時候,局裏兩勞處的處長打電話給我,讓我去一趟。我去了,竟然在樓道子裏碰到了監獄長,我看看左右沒人,就踢了他屁股一卻,他差點沒氣瘋,去找局長。我從處長辦公室出來,局長就把我喊去了,問我:“你怎麼踢領導呢?”我說:“局長,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想想,正常人誰會幹這種事呢?”這事確實是離譜,局長也懷疑,最後一擺手也就算了,監獄長那會氣得估計是想跳樓。我心想,孫子,你也品嚐一下這種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