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一聲驚雷砸響。

裘麗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腿抽筋,好疼!

她從床頭櫃抽了兩張紙巾,擦擦汗,然後,輕輕揉著小腿肚子。

二十八年了,她頭一次夢見兩個姐,她們卻滿身是血,滿眼不甘的望著她。

她的心開始發慌,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唔唔~~~

唔唔~~~

手機震動,她急忙拿起手機,是一個異地的陌生號碼,立馬想到可能是,摁下接聽鍵:“喂~~~”

對方沒有出聲,她也沒有再說話。

這種沉默,讓她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一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約摸一刻鍾後,對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虛弱的聲音。

“是……幺兒嗎?”

裘麗本以為自己早忘記了所有該忘記的人和事,這個稱呼,這個聲音,卻像一把利刃,深深紮進她心的深處,那些塵封的記憶,像電影一樣浮現在眼前,眼淚瞬間滾落。

“你大姐……和……二姐……都死了!”對方抽泣著。

裘麗聽著對方的哭聲,心,牽扯著疼,卻還是張不開口,隻是默默的流眼淚。

對方平複好情緒,又開始說起來。

“你二姐夫要跟你二姐離婚,孩子也要跟她斷絕關係,她想不開,跳了樓……你大姐……去拉……一起下去了……”

“五樓下去的……兩個人……兩個人都摔的……摔的……沒有了人樣……”對方嚎啕大哭。

裘麗能想到那個場景,還有她此刻的傷心,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又過了好久,哭聲止。

“二十多年了,我知道你還在恨我們……現在……她們都死了……我也快了,你……能不能……”

她也不想活了,裘麗再也不能不做聲,“我早都不恨你們了,你好好的,地址給我,我馬上過去。”

對方沉默好一會兒,聲音再次傳來時,很冷靜。

“你不用來了,我隻是想把憋在心裏幾十年的話都告訴你,說出來,就再無遺憾了。”

“當初,你爸爸死後,家裏你二姐當家,你大姐又已經嫁人,我沒有主權,她不容你,我該想的辦法都想過,能求的人跪也跪了,沒用。”

“你走後沒多久,你二姐把家裏值錢的東西全部處理完,便帶著我們一家老小來到這裏。”

“我沒有文化,又不認識一個人,身上也沒有錢,不知道怎麼去找你。”

“前年,回了趟老家,我找到你之前的一個閨蜜,才得到了你的聯係方式,可我沒臉麵對你,所以才……”

“你也別恨你二姐,她這輩子,沒有過過幾天好日子,這可能,就是報應吧!”

“過來這邊以後,第一年,種地賠了,欠下一大筆錢,八年才翻了身,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債主又一直逼債,她實在沒辦法,就跟了那個大她二十多歲的男人……”

“後來日子過好了,她就想著跟那個人徹底斷幹淨,可那個人死活不同意,還以這件事要挾她,逼她就犯,逼她把你大姐也……”

“她後來得了那個什麼鬱症,整夜整夜睡不著,你二姐夫要不幾個月不跟她說話,要不沒完沒了的鬧,她實在受不了,就把事情承認下來。”

“你二姐這輩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下的每一分錢,都花在兒女身上……供他們上大學,成家置業……他們卻要跟她斷絕關係……這是你姐的催命符啊……”

裘麗聽著她的娓娓道來,沒想到,老二原來過的這麼慘,瞬間,便不再恨她,也明白了她為什麼要選擇走上那條不歸路。

“人活著,都是活受罪,死了也好,就徹底解脫了,你……別恨她……也別……別恨我……你媽這輩子……窩囊……下輩子……下輩子……”

對方突然掛斷電話,不祥的預感襲來,裘麗立刻回撥過去,沒人接聽,她一直打,一直打……

等到電話再次接通時,是一個年輕的聲音,“你是她的女兒嗎?”

“我是,她人呢?”裘麗的聲音和身體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