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的兒子叫李中榜,也是個書生。李伯年輕時沒能讀得上書,但他立誌要讓兒子讀上書,還給他取名“中榜”,寄托希望。雖然李中榜和徐福一樣,會考也落榜了。但書生在鄉下是很受人尊敬的,所以前來祝賀的人很多,擠滿了李伯家的院子。
李伯今天高興得合不攏嘴,盛情款待徐福一番後,他也沒和徐福客氣,直接安排徐福和阿牛去接親。
李伯並沒有因為徐福的身份變了,而和他變得疏遠,更沒有拍馬屁,還是和以前一樣,對待著“燒火工”這個小子。這點讓徐福感覺很自在。
接親送親的人加在一起,有近四十人。花轎在前,敲鑼打鼓的,抬嫁妝的緊緊跟隨其後。結婚重視排場,這是古往今來的習俗。一行人浩浩蕩蕩,鑼鼓震天,十裏可聞,這排場算是給李伯家掙足了麵子。
途中,經過一片林子。樹幹參天,枝葉繁茂,鬱鬱蔥蔥,八月豔陽天,林中卻顯幽暗,偶有幾束陽光射下,留下幾點暈暈光斑。
這地方適合休息乘涼,更適合打劫!
嘰嘰喳喳,一陣鳥叫聲襲來,伴隨著枝搖葉落,如同層層海浪洶湧,狂躁而不安。
忽然,林間竄出二十幾個匪徒,個個凶神惡煞,擋住迎親隊伍。
“新娘留下,其他人,滾!”匪首上前一步,沉聲大喝,他臉上有一條刀疤,甚是嚇人。
“大爺,這是酒錢,求你行行好,讓我們過去吧!”隊伍的總管掏出幾串錢幣,足足有上千文之多,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嚓!”手起刀落,幹脆利落。
匪首沒有看一眼錢,不由分說,拔刀就砍,刀所劈砍的地方,恰好有一束陽光照耀,明晃晃的,極為刺眼。他不要錢,隻要人。
還好總管眼疾,躲閃迅速,才逃過一命。這突如其來的一刀,如同鬼門關的小鬼拉了一把。他一下子呆坐在了地上,驚魂未定,腿上一陣清涼,如同晚風吹拂。還未來得急感受那股清涼的爽,頓時就變成了火辣辣的痛。
血如泉湧,褲已全被血水打濕。隻一眼,總管就被嚇昏了,或許,是痛昏的吧!
“這不是一般的匪徒!”徐福在心中下定論。
“沒有聽清楚我說什麼話的,這就是下場!”匪首刀指總管,大聲叫囂。
“隻搶人,不搶財,不搶物,不似土匪所為!”徐福分析。
“我們人多,和他們拚了!”隊伍中有人呐喊。隻是,響應呼聲的人隻有三五個,這一幕頗為滑稽。徐福是愛命之人,自然不會傻乎乎的上前給人砍。
這情形,誰出頭,誰就得挨刀子!
“嚓,嚓,嚓……”拔刀聲此起彼伏,這是一段驚心動魄的音律。匪首虎目一瞪,似有凶光激射而出。
那幾個躍躍欲試的人立馬泄了氣,像是被曬閹了的草葉,顫顫抖抖小步後退,低下頭,冒著冷汗。
匪首對著花轎朗聲道:“我們公子看上你,就是你的福分。”他重重一招手,立刻上來幾個匪徒,一把推開轎夫,拉出新娘,十分粗魯。
隱隱似有哭泣聲,又似顫抖聲,也許,新娘已經被嚇得不敢哭了。
“果然!他們是受人支使的!這是有準備,有計劃,有預謀的劫親。”徐福有點兒馬後炮了。
“琅琊城中,誰敢得罪我們公子,哼!”匪首一眼掃過眾人,盡是鄙夷之意。不到片刻,匪徒一夥押著新娘子,消失在樹林中。
眾人將總管抬入花轎,一路行色匆匆,趕回李伯家報信。
“新娘來嘍,新娘來嘍!”一群小孩大喊報喜。
李中榜神清氣爽,頭戴大紅帽,一身新郎裝格外光彩,胸前大紅綢,此時此刻,特別帥氣。他大步流星,走到花轎前,懷著激動,興奮的心情,揭開花轎布,就要蹲下背上新娘去拜堂。
“總管!”李中榜見花轎裏是總管,驚叫出聲,臉色登時陰沉無比,難看的程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想得到的,他一屁股就癱坐在地上了。
迎新隊伍七嘴八舌,將新娘被劫之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李伯怒不可遏,使盡渾身力氣,在桌上狠狠一拍,喝道:“受公子支使,公子是霸王,得罪不起,在琅琊城中,不是俏公子是誰!”
“就是他們,幾個月前,他們又不是沒幹過搶親這事!”有人提醒道。院中一片怒罵聲,無人不信是“俏公子”所為。
“告狀,走!”李伯拍板定音。
告狀大軍有近二百人,帶上鑼鼓,一邊敲鑼打鼓,一邊大罵“俏公子”,把事情鬧得很大。所過之處,無人不知,無人不憤,平日受過“俏公子”欺壓的百姓,紛紛加入告狀大軍,聲勢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