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業發通知要收水費,請業主拍了水表的照片去繳費,大概是水表裝反了,我們家的水表和別家的有點兒不同,物業看了半天也不能確定繳費的金額。
汪先生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在上邊指指點點,詳細講解了水表應該怎麼看,物業一臉呆愣,將信將疑。
我忍著笑,對物業說:“請您相信他,他是專業看儀表的。”
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小測試,隨手給汪先生發了過去:“今天我吃藥的時候看到一個新聞。”
在這個句子裏“我”是主語,“看到”是謂語,賓語是“一個新聞”,“今天”和“吃藥的時候”都是用來修飾看到新聞這件事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句話的核心在於“我看到一個新聞”,特別是在略讀的情況下,很容易忽略“吃藥”這件事。
所以,雖然廣大網民在上當之後都在批判這個測試,但是這個測試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忽略“吃藥”的人不一定就是不喜歡你,但是能抓住“吃藥”的人,一定是非常在乎你的人。
汪先生很快回複:“你吃什麼藥?”
我的心裏一甜,把測試的緣由發給他:“如果他問你是什麼新聞而不是為什麼吃藥,說明他不喜歡你。”
汪先生:“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偷吃維生素。”那是汪先生他媽給他買的補品。
我:“什麼叫偷吃?再說了,那破玩意兒誰稀罕吃。”
汪先生:“大喵大喵,大喵大喵,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
我:“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後來汪先生給我買了我最愛的小魚幹,我才原諒了他。 6
因為工作關係,汪先生經常會出入一些五星級酒店,憑工作證還可以拿到折扣。
有一次,汪先生說要帶我去開開眼,提議去一家度假酒店泡溫泉。
為了不辜負汪先生的好意,從進門開始我就“哇哇”地叫個不停,看到中庭帝王寶座一樣的紅頂高台更是露出了星星眼。
汪先生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一臉尷尬,板著臉小聲嗬斥我:“別叫了。”
哼,叫還不是為了給你麵子,不叫就不叫,我立馬換上一副嫌棄臉,抱起雙臂開啟吐槽模式:“都不是金磚鋪地,服務員也不是跪著服務,花瓶也不是古董,垃圾!low!不去啦,回家!”
汪先生說:“大喵大喵,大喵大喵,對不起,我錯了。”直到汪先生跪下來求我,我才同意繼續和他玩兒——並不是這樣,是汪先生毫不留情地把我揍了一頓,我才變得乖乖的,再也不敢搗亂了。
進入溫泉區後,汪先生一眼看到了位於最裏麵的大滑梯,他極其興奮地跑過去,又被一個牌子擋住了,上麵寫著“禁止成年人進入”。
汪先生把頭埋在我的肩頭,咬著嘴唇對我撒嬌:“嗯,想玩。” 7
汪先生非常熱衷於給我蓋被子、蓋後背、蓋腳、蓋肚子,他說這是對冬天起碼的尊重。到了夏天,他又要管我穿衣服,穿露肩的他說要得肩周炎,穿短褲說我要得關節炎,穿短上衣說我要得腸胃炎。
我說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我這麼穿是對夏天起碼的尊重。
那天逛商場,在樓上的時候突然聽到樓下響起了音樂聲,原來是某品牌在做活動,我趴在欄杆上看下麵的勁歌熱舞,回頭時發現汪先生不僅沒看,還靠在欄杆上背對著舞台。
“你怎麼不看啊?”
汪先生依舊無動於衷,一邊舔著冰激淩,一邊淡淡地說:“你走光了,傻×!”我這才看到他正用另一隻手舉著紙袋,遮在我的短裙後麵。
我從小台階上下來,環視一周,突然間掀起了裙子。
汪先生一臉震驚,火急火燎又上躥下跳。
我接著邪惡一笑:“嗬嗬,我裏麵穿了安全褲。”
汪先生總是找機會偷偷看我手機,他拿到手機也不看別的,就是打開微信看朋友圈。
他飛某地時買回來一套《瘋狂動物城》的手辦,這東西極其搶手,每個人限購一套,不一會兒就沒貨了。
我拍了照片發到朋友圈,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點讚,汪先生看後,很是失落。
汪先生,不是你送的東西不好,隻是我的好友少而已。
我也會偷偷看汪先生的手機,我拿到手機也不幹別的,就是打開微信給自己發一條“我們分手吧”,然後再拿我的手機質問汪先生是怎麼回事。
汪先生:“大喵大喵,大喵大喵,你要相信我,這是有一個漂亮的小妖精在陷害我!”
汪先生總是在我上課的時候打電話,一個不接就再打一個,要不就在我沒課的時候問怎麼沒上課。
我氣得要死,不厭其煩地把哪天有課、哪天沒課和他說了一遍又一遍,汪先生都認真地聽著,但就是記不住,後來我才發現症結所在,原來汪先生按排班表生活,隻有今天是幾號,沒有今天是星期幾,想到這些就原諒他了。 8
有一天和汪先生打電話,說自己找了個兼職,在會議室給參會人員倒水,順便也聽了一些八卦。
那些領導真是low啊,討論新年晚會的節目,說《金蛇狂舞》從名字上看不喜慶,拜托,《金蛇狂舞》還不喜慶?
要是會議有彈幕功能的話,我一定會吐槽一句:“《喜洋洋》名字喜慶,換《喜洋洋》吧。
說到這裏,汪先生竟然沒有笑,生氣!
不僅如此,在講故事的過程中,汪先生的反應也不是很靈敏,有一搭沒一搭的頗為可疑。
“你玩兒遊戲吧,掛了。”
汪先生立刻開始哭天喊地:“胡說,我根本沒有玩兒遊戲,你汙蔑我!你不愛我了!”
本來不是很生氣的我一下子火冒三丈:“汪先生,你做錯了兩件事:第一,明明在玩兒遊戲卻不承認;第二,自己有錯卻把錯推到我身上。”
汪先生:“呃……”
自此以後,汪先生再也不敢一邊和我打電話一邊玩兒遊戲了。
當然不是,我和他打電話的時候也在刷微博啊,想到這些,我就不生氣了,哈哈哈。 9
和汪先生去吃烤魚,我們人品爆發,很快就有菜端了上來。
我夾了一個花生米,正吃得津津有味,汪先生“咦”了一聲,翻開魚身說:“怎麼回事,為什麼有腐竹?我們沒點腐竹啊。”
汪先生把服務員叫過來說明情況,原來真的是上錯菜了。一桌客人原本坐在我們的位置,換座位後,他們的魚就端到了我們的桌子上。
服務員把魚端了過去,很快就受到客人的質問,服務員一個勁兒地解釋,說我們很快發現了有問題,絕對沒有動過。幾個男人隻好收下了被我吃過一粒花生米的烤魚。
後來上菜時,汪先生問服務員:“要是我們沒發現會怎樣?”
服務員:“那當然是再給您做一份。”
汪先生一陣壞笑:“那是不是要表示一下,送我們點兒飲料?”
服務員想了想,爽快地點了點頭:“行。”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汪先生在埋單的時候還是掏了那份酸梅湯的錢,他笑著對我說:“人家既然能做到這一步,我也要禮尚往來啊。” 10
汪先生越來越愛惹我生氣了。
他時不時地嫌我胖、嫌我醜、嫌我懶、嫌我掙錢沒他多,逼急了我就會衝他大吼一頓:“你是不是有病?嫌我胖,還一個勁兒地讓我吃吃吃!”
汪先生也不搭話,就坐在那裏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一天晚上,汪先生又在戳著我肚子上的肉,神秘兮兮地說:“大喵大喵,大喵大喵,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歡什麼?”
“惹我生氣。”我不假思索地說。
“是,哎呀,也不全是,就是這個感覺,你懂不懂?”汪先生頗有幾分為難,“我也不是真的想惹你生氣,我就是喜歡逗你,想看你因為我炸毛的樣子。”
“有病。”我毫不客氣地咒罵一聲。
汪先生說:“是啊,我有病,你明明有那麼多缺點,我還是抑製不住地喜歡你,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太可怕了,我一定是病了。”
奇怪,我明明應該生氣的,怎麼還有點兒小感動呢?
從小到大,汪先生一直生活在“別人家的孩子”陰影之下。
我問:“考上飛行員以後還被說‘別人家的孩子’嗎?”
汪先生:“不說了。”
不說了,一方麵源於汪先生現在不算差,另一方麵也源於當年那些“別人家的孩子”並沒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