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番美意(1 / 3)

“速速請大楚長公子項昌前來。”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相比,終究還是小命更重要一些,沒福想硬享的樗裏錯清醒過來,斷然下令。

“將王國安危托付於外人之手,樗裏錯,你是要禍亂臨江王國嗎?王上將你從一微末小吏提拔為大司馬之尊,如此隆恩,不思報答,王上屍骨未寒,你居然就要一力主張出賣王國?樗裏錯,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還是人嗎?你對得起王上的知遇之恩嗎?”

奉常離蔡剛回到宮殿,就聞知自己收斂臨江王共尉屍身的這短暫工夫,樗裏錯與伯丕等已經議定,要延請大楚長公子項昌,將江陵城安危盡數托付於他,抵禦大將軍黃極忠接下來的攻打,頓時大吃一驚,推門而入,戟指樗裏錯破口痛罵。

延請項昌,整備軍隊,抵禦黃極忠,離蔡原本還不至於這等憤怒,他剛才收斂共尉屍身時,意外發現共尉身上傷口並非在前胸,而是在後背,此外共斂、共炎弟兄倆身上的致命傷,也是位於身軀側後肋,並非像是被亂軍正麵砍殺。

察覺到這一點,離蔡就覺一股涼氣從腳底心直衝到了天靈蓋,那怕豔陽高照,身披狐裘,依舊激靈靈打了個寒噤。

他轉頭四顧,感覺整個臨江王王宮似乎都被一層名為陰謀的黑幕,給遮了個嚴嚴實實。

回看過往事端,自己奉王命安撫大將軍黃極忠,似乎也落入人家算計,變成了這陰謀的一部分。

正因為敏銳察覺到了陰謀的存在,作為連串陰謀最大的嫌疑人樗裏錯,才招致他的敵視,急急趕回來,進殿就是夾槍帶棒一陣亂敲,將原本就是小人乍得高位、自身才能不具的樗裏錯給打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奉常大人此言差矣,大司馬一心為國,坦蕩胸懷可昭日月,到了您老人家口中,怎麼變成了禍國殃民之徒?我臨江王國與大楚,原本就是兩位一體,份屬君臣,情同兄弟,不分彼此。而今臨江王國有難,延請大楚施以援手,何錯之有?至於奉常大人不同意此提議,那還請分解理由一二,我們也洗耳恭聽高論。”見樗裏錯被罵的麵皮紫紅,空自老母雞一樣“咯咯咯”叫著,卻一句有用的話也說不出,中涓武信上前一步,拱手沉聲道。

“沒錯!沒錯!你不同意,你說個一二三出來。”樗裏錯終於緩過了氣,像是高潔的神女被誣陷為了娼婦,接口忿忿道。

“大楚是大楚,臨江王國是臨江王國,兩者分屬兩國,毫無瓜葛。王上在世時,就一直分明這一點,你們誰人不知?而今裝什麼聾、作什麼啞?說大楚與臨江王國是兩位一體,簡直胡言亂語,其心可誅、其人可斬。”離蔡雙手捏拳,厲聲叫道。

“奉常大人好大的官威,輕飄飄一句話,就定人死罪。在此我們隻問一句,不延請項昌長公子前來主持軍略,那麵對黃極忠兩萬兵馬的攻打,誰人肩負保護江陵城全城父老的重任?——奉常大人你嗎?”

麵對武信犀利的質問,離蔡冷笑一聲,大聲道:“這正是我要說的。剛才我收斂王上屍身,發現王上居然是背後中劍,似乎被人從背後刺殺所致。黃極忠端坐王上身前,怎麼跑到的王上身後?而黃極忠大將軍當時也連聲辯解不是他刺殺的王上,——這其中是不是另有隱情?因此我要求出使北軍,麵見大將軍黃極忠,徹底問清此事。”

離蔡此言一出,宮殿內諸臣僚麵色大變,一陣大嘩。

樗裏錯卻是臉色由紫紅刷的變成了青白,渾身僵直,缺乏急智的他,空張著口呐呐說不出話。

武信倒是還能保持鎮定,陰沉著臉,冷冰冰道:“這麼說,奉常大人懷疑是我刺殺的王上了?”

“是不是你,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去北軍出使一番,總之就水落石出。——諸位以為如何?”

奉常離蔡回頭呼喝,太仆、廷尉、宗正、治粟內史、少府等臣僚,神色振奮,齊齊出言聲援,圍著樗裏錯,要求他同意離蔡出使北軍。

原本以為黃極忠是嫌棄冠冕太小,圖謀不軌已久,一心要刺王造反,過過做王上的癮,故而懼怕黃極忠打進江陵城,將他們都給屠戮一空,自然同仇敵愾,同心協力,企圖將之拒之城外。而今聽離蔡所言,似乎其中另有隱情,黃極忠甚至有可能是被誣陷的,這些貴族臣僚自然一個個心思活泛,自然而然倒向了離蔡去。

伯丕侍立軟榻旁邊,專心看守住新王上共殷,見樗裏錯被眾臣圍攻,額頭汗水滾滾,顧此失彼,狼狽不堪,麵色濃重不屑閃過,袖手作壁上觀。

剛才登基,一套繁瑣禮儀下來,共殷這位新王上大感疲倦,此時四仰八叉躺在軟榻上,“呼呼”熟睡了過去。

伯丕敏銳察覺到樗裏錯因為計劃順利實施而生出了自大之意,企圖甩掉項昌,做臨江王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人,心下冷笑,故而在他遭受眾臣圍攻選擇袖手旁觀,讓他好好清醒清醒,清楚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