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真的成長了許多。”看著在自己麵前與夏侯尊微笑著的小鬼，萬俟謹暗暗想到。恍惚間，她還能記得當初那個倔強而懦弱的瘦小身子，那個想要依靠沒有依靠，想要強大無人教導，似乎注定成為凡人的男孩。
誰又能知道，僅僅十年時間，他竟已脫胎換骨，讓人仰望。
夏侯尊難以置信地摘下麵具，露出那長期不見陽光，充滿陰冷的麵目，用雙手細細撫摸著恢複如初的顴骨兩頰，這個身處絕境也要保持強勢的少年，這時卻從眼眶裏流下了清澈的淚水。
他有些複雜地麵對小鬼那雙帶著歉意的雙眼，冷冷一笑道：“很好，想要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換取我那在你眼中廉價的尊嚴嗎，我告訴你，這不可能，從十年前你傷我開始，我們，就隻能是敵人！”
小鬼輕輕笑了笑，道：“那還真是有些遺憾。”
看著似乎不為所動的夏侯尊，小鬼仿佛看見了十年以來一直為了莫名的堅持而孜孜不倦奮鬥著的自己，笑容中不由帶上一絲淡淡的惆悵。
然而在轉眼之後，那惆悵已經如同錯覺一般在他的麵上消逝不見。小鬼鄭重地向三人抱了抱拳道：“如此，在下就告辭了。”
目送小鬼在圓陣術法的白光之中離開，太叔諾諾突然恍然大悟地拍手一叫道：“呀！我想起來了，開始耶律魔追著的人，不就是這個小鬼麼！”
萬俟謹與夏侯尊對視一眼，皆都帶上一絲難掩的失落。那時候他們當然也見到了被耶律魔追趕著的小鬼，可是他們無法相信，小鬼卻是超出自己這般遙遠的境界。
“心魔竄動，六欲橫生，我這是怎麼了！”在一處野地樹林，小鬼突然停下陣法，雙手捂著頭，痛苦地蹲了下來。
吸納夏侯尊體內的鬼氣，小鬼隻是抱著與人為善的想法，誰知這兩團鬼氣轉入體內之後，勾動莫名，讓他心念頻動，魔火中燒。要不是多年清修保持著頭腦中的一絲清明，這時的小鬼恐怕見到任何事物，都將毫不猶豫地掠奪占有，摧毀撕裂，隻因體內那股空虛難耐，戾氣沸騰的力量，讓小鬼如同身在煉獄。
“啊……啊……”小鬼低聲發出慘叫，前半聲像人，後半聲已經低沉嘶啞，如魔似鬼。低垂著的黑白分明的雙目倏然間充滿血色，抑製不住的血光從小鬼的眼角一絲一絲流霞也似地散射而出。他的雙手用力抓緊青筋直鼓的頭，鋒利的血紅指甲卻如雨後春筍一般自那十指之上瘋長。
“我明明已經……為什麼……”十年以來為了防止這股異力的成長，小鬼甚至不眠不休直至如今，但是當它再次現世之時，與它那滔天偉力相比，小鬼苦苦修持的術道竟是被死死壓製。
在小鬼最後的意識迷糊之後，小樹林裏猛然爆發強烈的血色光焰，一道桀桀狂笑的血影自其中衝天而起，萬裏長空，電閃而過！
還好小鬼先見之明，堪堪意識到不對便從夏侯尊三人麵前抽身而出，不然麵對這失去主觀，似乎被欲望控製的魔物，不知會發生如何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