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當初你不是問過我馬向陽家的花兒是什麼品種嗎,現在知道答案了吧?”
“你們全是瘋子!”之前無論馬磊說什麼,我都在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可此時我已經是忍不住了,通過花兒來喚醒死者的記憶,這是多麼荒唐的事情啊?可就是如此,這些人還是信了,不僅信了,更是根據一個荒誕離奇的傳說,犯下了如此慘絕人寰的罪行,這是多麼地可悲。
“瘋子?”馬磊盯住我的眼睛笑了笑,隨後又是歎息一聲,“或許吧……”
“其實,你之所以看起來異常地疲憊,就是在尋找失蹤的楊婷吧?”剛才我想問,但是因為心底恐慌蔓延的緣故,所以直接忽略了這個問題。
“是的!”馬磊點點頭,“我跟徐睿說過,隻要他答應我投案自首,我就會照顧好楊婷,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害怕楊婷跑去報案。”
“如果不是我們已經將你挖了出來,你還會繼續周旋下去對嗎?”
“對!”馬磊供認不諱。
“馬磊,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意味著什麼,難道你真以為我們抓不到你嗎?”就在我沉默的時候,裏屋中突然傳來了一聲暴喝,門簾挑開的時候,雷大炮和蘇沫走了出來,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兩名年輕的同事,默不作聲地一左一右守住了門口。
“雷局、蘇隊,你們怎麼在這裏?”雷大炮他們的突然出現,頓時驚醒了馬磊的幾分酒意,他臉上流露出幾分驚訝的同時,也從椅子上麵站了起來。
“我們怎麼在這裏?”雷大炮的臉黑得跟鍋底一樣,死死地瞪著馬磊說道,“我們如果不在這裏,怎麼知道你才是幕後的真凶;我們如果不在這裏,怎麼親耳聽到你供述的犯罪事實?”
“我……”馬磊有了一些局促不安。
“馬磊!”喊了一聲,蘇沫抿了抿嘴說道,“之前瘋子跟我說懷疑你的時候,我曾經狠狠地嗬斥過他,因為我跟雷局都不相信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然而當我們本著謹慎的態度暗地裏對你展開調查之後,我們真的被震驚到了,你為了發泄自己的私憤,所作所為居然如此令人發指。為了親耳聽到你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瘋子在約你來此的時候,先給我們打了電話,而且你剛才所說的一切,也都被攝像機錄了下來,你真是太讓我們失望了。”
“雷局、蘇隊,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們的栽培和信任。”這個時候的馬磊,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頹靡之態,我能聽出來那聲對不起是發自真心的。
“你……”雷大炮的手揚了起來,但最終並沒有朝著馬磊落下去,而是狠狠地在半空中揮動了兩下,隨後便將臉轉向了一側,身體因為氣憤不斷地顫抖著。
“雷局,如果你沒有什麼要說的,那我就先將馬磊帶回去了。”馬磊已經供述了一切,我們已經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所以蘇沫招呼過來了兩名同事。
“哢嚓。”當手銬的聲音落入我耳中的時候,就宛若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內心藏著悲痛情緒的閘門,讓我瞬間意識到這或許是我和馬磊最後的見麵了。
“馬哥……”就在馬磊走向門口的時候,我喊了他一聲。
“瘋子,我讓你失望了,對不起!”馬磊說完,朝著我笑了笑,“有什麼就說吧。”
“在徐睿供述了一切罪行之後,我曾經問過他一句話,現在我也想問問你,如果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你還會不會這樣做?還會不會死死抓著許憶不放?還會不會殺死那些無辜的受害者?”我的話問完,馬磊低下了頭,在我等待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緩緩地把頭又抬了起來,隨後開口說了話,隻不過那嗓音和聲調突然變得不同了。之前,馬磊跟我交談的時候,聲音雖然時而出現低沉,但那是因為情緒波動的原因。可此時他的聲音則不同,充滿了陰冷狠厲,也夾雜了太多的仇恨。
“別說是重來一次,就算是十次、百次、千次,我一樣會將他們殺死。”這個時候的馬磊,不光是聲音變了,就連表情也變了,眼中迸射著凶光,那張臉上更是掛著醜陋的獰笑,“他們都該死,一個都不能活下去,誰都不能。”
雙重人格,在受到巨大的壓力或者刺激之下,是會出現轉變的,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個時候的馬磊,已經不是之前的馬磊了,而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帶走!”我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前一直躲在裏屋之中聽著的雷大炮顯然也是一樣,他的眉頭皺了皺之後,衝著那兩名同事吩咐了一聲,隨後率先走出了屋子。
“你們殺了我也沒有用,許憶馬上就會活過來,她會把你們全部殺死。”
“哈哈哈哈,全部殺死,你們一個都別想活下去……”淒厲的嘶喊聲回蕩著,讓我知道馬磊的另外一重人格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但我對於他生不起絲毫的仇恨之意,畢竟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一名受害者。
“瘋子,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不要多想了……”蘇沫並沒有跟雷大炮他們一起離開,而是留了下來,顯然是十分擔心我此時的精神狀態。
“小沫,我想一個人待會兒。”現在,我不想開口說話,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在來時的路上,我已經跟雷局說過了,當馬磊落網之後就給你放假,至於幾天你自己把握吧。正好我現在還要趕回局裏,所以就先走了,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女人果然是心細如發。
“謝謝你,小沫!”
“跟我還客氣什麼,走了!”蘇沫說完,走出去帶上了門。當蘇沫離開之後,我起身將屋子裏的燈關了,頓時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外麵的霓虹燈刺透窗戶,將我的影子拉了很長很長,就仿佛徐睿跟馬磊給我講述過的各自遭遇一樣。酒,我和馬磊並沒有喝完,所以我端起來靜靜地飲著,或許是這酒的度數太高被嗆到了,當我劇烈地咳嗽兩聲之後,已經是淚流滿麵了。我沒有去擦那眼淚,而是任憑它恣意地流淌著,隻有這樣才能發泄我心中的那股子悲痛。
酒越喝越多,我的腦子也就越來越混沌,而目光也越來越迷離,當我醉意醺醺的時候,終於再也無法壓製心中的苦澀,肆無忌憚地哭了起來。為什麼結局是這樣?為什麼一個我視作哥哥的人,一個我視作弟弟的人,到頭來都成了殺人凶手?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也不清楚自己哭了多長時間,隻知道當我昏昏欲睡的時候,仿佛看到徐睿和馬磊朝我走了過來,輕輕地坐下來端起了酒杯。他們笑了,我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