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岐山玉翠峰。
“師兄,景初那小子的情況還不穩定,我們就這樣回來了,合適麼?”夕映拈著黑棋,看著對麵那個白衣華發的男子。
“總比因為瞞著夜丫頭,讓她找咱們算賬強,”暮雲穀笑意滿滿,“就怕到時候咱們出都出不來了。”
夕映疑惑,“這點小事,至於麼?”
“小事?”暮雲穀苦笑,“我瞞著她的,豈止是這一件事情,隻不過那件事情她還沒有來得及問我罷了。”
“莫非是……”夕映有些遲疑,隨即皺了下眉頭,“為何不告訴她?”
“那人不想,”因為不想說,所以瞞了十幾年,如今,她就算想瞞著都瞞不得了。
南越國皇城。
玉波湖上,大小各異的船隻在緩緩移動,而其中一艘小船上或站或立三個人,其中一名女子,身著紫衣,看著手中的信件,輕輕笑了出來,“師兄傳信,說夜兒發現了。”
坐在船頭的白衣女子回頭,“是麼?她不會找到這裏來吧,”悅耳的聲音,而那容顏,分明就是早已離世的冷月顏。
“怎麼不會,景初那小子已經醒了,他們二人又不是非得待在桃花源中,”羅紫一副看熱鬧的樣子,“你把她們姐妹兩個扔下了十幾年,你說夜兒見到你第一反應是什麼?”
“我猜,夜兒大約是先去找師兄的麻煩的,”當初詐死,少不了暮雲穀的功勞,“你說是不是,安遠?”冷月顏看著一旁負手而立,眺望遠方的男子,笑容更加濃鬱,難為他放棄了那皇位了。
“顏顏說的都對,”安遠坐到了冷月顏的身邊,“那丫頭真是聰明的很,據說從我的死訊傳出去後,她就有所懷疑了呢,不過,她這次知道,是因為那人離去,把他也葬在了墓中吧。”
“嗯,”冷月顏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逃開他身邊這麼多年,他走我都沒有回去看一眼,”說著,低聲笑了出來,“看與不看,又有什麼關係,不過都是陌生人了罷了。”
“顏顏,你在怨我?”安遠挑眉,“我隻是不想讓你暴露自己罷了,畢竟在世人眼中,你我都是已死之人。”
“怎麼可能怨你,不過是感慨一下罷了,”仰頭望天,“這樣的日子,我又怎麼忍心打破,整日的泛舟,垂釣,又或是遠足,再悠閑不過了,脫離那些身份……”她斷斷續續地說著。
“你的身子還不是很硬朗,暮雲穀說你再喝半年的藥就可以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去別的國家轉一轉了,”安遠有些體貼地摸著冷月顏的發絲。
羅紫愣愣地看著兩個人的動作,低笑一聲,“你和夜兒母女兩個,當真是……”一樣啊,就連最後相守的人都是如此‘寧負天下不負卿’。
“輕寒最近如何了?”冷月顏似是想起來什麼,出聲問了一句,“如今武林之中無憂門做的太大了,聽說蕭澈準備成立個門派?”
“是的,輕寒目前在給予支持,”羅紫若有所思,“那個獨行俠終於準備不獨行了啊,你這個兩個女兒都算遇對了人,到底是能夠幸福美滿的。”
“那你呢?”冷月顏皺眉,“到現在一直單身,”她歎了一口氣,“已經二十餘年了,為何還放不下。”
“自他走後,我就從未想過要放下,”羅紫的拳頭慢慢收緊,“那樣刻骨銘心,顏顏,你不是也一直沒有放下安遠。”
冷月顏輕輕搖頭,“我是直到失去才知道珍惜啊,”她轉頭看著安遠,“當初的事情,不過是一點點的誤會,卻讓我們錯過了這麼多年,阿紫,你有沒有錯過誰?”
羅紫頓時沉默,眼見船已靠岸,她邁上了岸,“顏顏,你說你沒死的事情若是讓夜兒告訴了葉錦,你會不會很頭疼?當初認這個弟弟,結果把人家扔下不管了。”
冷月顏也站起身來,“大約會很頭疼,”說罷一笑,拉過安遠的手,“看樣子要過一段時間四處躲避的生活了?”
“這麼多年,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夜兒和寒兒?”安遠挑眉。
“隻要她們過得好就可以了。”
隻要她們過得,都足夠滿意就可以了,她這個娘親,其實對不起她們的太多,怎麼還好意思再出現在她們麵前。
安遠默默地握住她的手,目送羅紫離開,才牽著她往另一邊走去,這樣也好,在遠處看著那群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