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芮慢慢吸了口,感覺到煙草的味道逐漸在身體裏蔓延。
如同這天色,灰暗,無聲無息,充滿著蠱惑。
她扭頭看著黑子:“你呢?你想死麼?”
黑子聳聳肩,“不想,但我理解。”
他說:“我爺爺,我媽,都是我送走的。”
顏芮擰眉:“什麼意思?”
“治不好的癌症,到最後,什麼藥都不管用。”
黑子靜默片刻,又說:“他們苦苦哀求,可誰也下不去手……”
顏芮問:“那時你多大?”
黑子說:“送我爺爺走的時候,我十歲吧……力氣很小,差點沒捂住。”
顏芮努力克製住心頭的驚悚與恐懼,繼續問:“像我這樣反悔的人多嗎?”
黑子搖頭,“不多。”
顏芮:“徐淩怎麼回事兒?”
“他是我們的VIP。”
“什麼意思?”
“花錢,然後我們幫他完成所有心願。”
黑子回答這些問題時,神色很平靜,就像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一支煙很快又燃到底。
黑子望著她,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滿意了吧?”
風乍起,裙擺翻飛。
顏芮雙手環住自己。
“最後一個問題。”
“說。”
“徐淩如果不來,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這個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嗎?”
埋了,然後撒上花種。
黑子說:“放心吧,種子我帶了,都是好看的花兒,配得上你。”
顏芮笑了,“我謝謝你。”
黑子舔著發幹的唇,看她的眼神逐漸興奮,像獵人看著到手的獵物。
顏芮說:“把床板弄出來吧,總比直接睡地上好。”
“行。”
黑子沒怎麼猶豫就朝屋裏走,顏芮趁機猛地推他後背,黑子被推進屋,她飛速拴上門,轉身就往樹林深處跑。
……
夜晚將臨。
段泊安出神地望著青雲山。
“無人機,搜救犬,能調動的人手,都在這兒了。”
路隊四十出頭,皮膚粗糙,眼神犀利。
在清溪縣,每年類似的失蹤案不少,真是管不過來。
沒有具體線索指向的情況下,動用這麼多人力物力,肯定是不符合規定的。
但他還是願意相信段泊安的判斷。
這個年輕人身上有股子天生的韌勁兒,以及具備一個老刑警才會有的敏銳嗅覺。
認識這兩三年來,經他判斷過的事,幾乎沒有失誤。
可也不排除關心則亂。
段泊安這時回頭道:“這次算民間救援,費用和後果我來承擔。”
路隊氣笑:“你承擔個屁!找人救人本來就是警察的事!”
他不是怕擔責,而是怕一場空。
還是那句話,一個真正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他們見得太多了。
“說吧,什麼想法?”
鑒於段泊安是目前最了解顏芮的人,路隊想先聽他的意見。
段泊安堅定道:“先從雲峰山開始。”
路隊:“理由?”
段泊安默了默,“她的目標是青雲山,但根據徐淩和來回司機的證詞,她並沒有回來。如果她不是為了等人,從她下車的位置,最有可能去的就是雲峰山。”
而且,雲峰山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青雲山。
兩倆相望,頗有點情深意濃的味道……就像她看他的眼神。
路隊盯著他的眼睛,“所以,一開始你就猜到她的目的了?”
段泊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