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滿江紅(1 / 2)

嘩啦啦的汾河水,日夜不息浩浩湯湯的從寧化東寨流出,在河津彙入母親河黃河。河邊兩岸百十株衝天白楊樹,枝幹挺直,直插蒼穹,樹下層層枯葉,在十月斜陽的映照下鋪出片片金黃。村東打麥場上圍坐著一圈村民,正有滋有味聽著一位年近五十、滿頭白發的瘦削老者說話。

“各位看官,那鐵浮屠乃是於西夏鐵鷂子齊名的重甲騎兵,馬是大宛良馬、人是軍中悍卒,人馬皆批重甲,是為鐵浮屠,數十騎鐵浮屠以皮索相連,結成馬陣,是為連環馬。這鐵浮屠、連環馬乃是金兀術的得意之作,自組建以來,跟隨金兀術南征北戰,大小戰役不下百次,從無敗績。

閑話少敘,且說那金兀術凝立在中軍望樓上觀看戰局,眼見東、西、北門三麵被嶽家軍打得漸漸不支,心中不耐,急令鐵甲軍出擊。

一旁的哈迷蚩寬慰道:大帥休要煩心,我看那南門布置的都是步兵,咋能是我大金女真鐵甲勇士之敵,想來那嶽蠻子定是暈了頭,才出此昏招。不出一個時辰,南蠻必敗,南門敗,東、西、北三門之危自解,說不得還能活捉嶽飛、韓世忠,到時候南蠻中還有誰是大帥敵手,南宋花花世界盡在大帥掌握之中,大帥在我大金狼主的眼中自然更為看重。那時候,嘿嘿……

“哈哈哈”,哈迷蚩的一番馬屁拍的金兀術心花怒放,扭頭看著哈迷蚩一張因為被陸登割掉鼻子不得不“輕紗猶遮半邊麵”的臉,用手拍拍他的的肩膀笑道:阿彌忽,你放心,若能大破宋兵,來日抓住那趙構,某家做主,也割掉他的鼻子給你報仇。

按下金兀術和哈迷蚩主仆不提,且說那連環馬陣主將聽得帥令,號角長鳴處,三千鐵甲連環馬呼嘯而出。萬餘隻馬蹄踏處,猶如千名壯漢同時敲響軍中大鼓,蹄聲如雷,激蕩的人心直欲吐血。馬上甲士,斜持長矛,尺餘長的矛尖耀起漫天光寒。

南門外嶽元帥一身白袍,手持瀝泉槍凝立宋兵陣前,待金騎來到兩百步外,扭頭大喊道:“大宋好兒郎,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嶽元帥話音落,領著嶽雲、陸雲龍兩員大將帶兩組鉤鐮槍手率先向鐵騎奔去。嶽元帥這一喊用上了內勁,雖在千軍萬馬之中,猶自聽得清清楚楚。金兵攻勢明顯一滯,宋軍士氣大振,呼喝一聲,爭先向前奔去。

五千名鉤鐮槍手,人人不留片甲,隻著布衣,十人一隊,五人一組,五人中兩名鉤鐮槍手、兩名刀斧手、一名長槍兵,直奔那鐵浮屠馬蹄奔去。

這五千名鉤鐮槍手乃均是從數十萬軍中挑選出來的久習戰陣之士,奔跑在最前麵的五百果敢之士更是個個武藝在身、身手不凡。隻見那鉤鐮槍手來到鐵騎近前,一個前撲,合身一滾,鉤鐮槍探處,一隻馬蹄頓時被血淋淋地削了下來,戰馬嘶聲長叫中委頓在地,馬上甲士因有繩索相連於馬上,欲去不得,亦被掀翻在地,卻被那長槍手抵住動彈不得,兩名刀斧手上前一人掀開頭盔麵具,另一人挺斧往那咽喉剁去,敵兵登時了賬。

按照事前演練,那鉤鐮槍手專揀連環馬兩端的戰馬下手,一旦兩邊馬匹倒地,整隊停滯不前,後麵的馬隊避之不及,與前麵馬隊相撞,彼此糾纏,那鉤鐮槍手卻早奔前麵的馬蹄而去,這困在原地的甲士自有那緊隨鉤鐮槍手之後的長槍手、弓箭手射殺。

也有那鉤鐮槍手運氣不好的,馬蹄沒割到,反被一蹄將腦袋踢個稀爛,或被那馬上騎士用矛捅的腸穿肚爛。一名鉤鐮槍手死,另一名立即補上,兩名鉤鐮槍手皆死,兩名刀斧手棄刀斧而撿鉤鐮槍,兩名刀斧手死,長槍兵再上。五人小隊,以鉤鐮槍為魂,目標隻有一個,就是馬蹄,人人不惜命,至死方休。

這一仗,一個馬上,一個馬下,殺的卻異常激烈。殘肢斷臂漫天飛舞,馬嘶人叫響徹上空。一個時辰後,三千鐵浮屠被全殲,無一幸免,嶽元帥和大將嶽雲、陸雲龍身被數十創,幾乎喪命。五百果敢之士十不存一,五千鉤鐮槍手損耗過半。

那金兀術眼見戰無不勝的鐵浮屠被嶽家軍殺的片瓦不留,不由心駭欲絕,在哈迷蚩的催促聲中扔下作戰的大軍率先逃跑,金兀術這一逃,手下正四麵作戰的金兵將領亦跟著逃跑,將領都跑了,剩下的金兵頓作鳥獸散,數萬大軍中為了爭奪出口互相廝殺,互相踐踏而死者不可勝數。身後宋兵趁勢掩殺,十萬金兵精銳一朝盡喪”。

說完這一段,那老者手中兩片梨花木板啪啪的作響幾聲,站起來向四周人群團團一揖,開口道:“小老兒王四今日攜徒兒狗蛋途經貴地,服侍諸位看官這一段說話,叫做《嶽元帥大破連環馬》,說得不好,請大夥兒原諒則個”,說罷,又是團團一揖。身邊小徒兒狗蛋連忙兜起衣裳下襟,挨個兒向聽眾討賞錢。